尸群被土墙挡在院外,两只狂尸踩着同伴的尸体向墙上爬,从墙上掉了下来,落地之后,看见前面的人影,来不及爬起来就跌跌撞撞冲了过来,奉玄立刻提剑砍下了一只狂尸的头。
那被奉玄击倒的女人爬了起来,紧紧攥着锄头,用力锄烂了另一只狂尸的头,随后恶狠狠地盯着奉玄,她恨奉玄,恨奉玄将尸群引了过来。
她对奉玄说:“你快走!狂尸被你引来了。”
奉玄说:“你有没有见过两个和我差不多的人?”
“没有。”
“你住在这里?”
“我家被毁了,我藏在这里,你快走!”
奉玄不慎将尸群引到了别人的藏身之地,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麦饼,塞到对方手里,不待对方反应就提剑翻出了土墙。尸群“嗬嗬”叫着,奉玄看了远处一眼,前面似乎没有新的尸群,于是敲了敲剑,引起尸群的注意后,向大路跑去。
盘口村只有一百多户人,村子不大。高勒带着人在村外高喝,不断变换位置,引出尸群,奉玄跑到了大路上,不断推倒所有能推倒的东西,阻碍尸群的行动,寻着声音跑向高勒所在的方向。
尸群的注意力被高勒等人分散,奉玄杀死几只追得太紧的狂尸,发现前面的地上落着几颗血淋淋的头。那头的断口很整齐,奉玄来不及细看,但是知道那头应当是佛子或贺兰奢砍下的,于是追着断头找到了狂尸的尸体,顺着尸体倒下的方向,猜出佛子或贺兰奢离开时的大致方向,向村西追了过去。
路上尸体不断。
村西有一条河道,河水干涸,河道中落满了枯叶。奉玄为了躲开身后紧追不舍的尸群,跳下了河道。河道的落叶下有什么动了两下,奉玄被吓得后退一步,落叶之下,一只老鼠窜了出来,藏在河岸树上的猫“嗷呜”叫了一声扑了下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奉玄刚看清老鼠,就看到有一个影子飞扑过来,差点叫出声——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奉玄抬手就向身后打去。
“是我。”佛子捉住了奉玄的手。
奉玄立刻回头,果然是佛子,他瞬间松了一口气。佛子收回手,奉玄跑了半天,还没来得及喘几口气,就被佛子捂住了嘴,佛子松手之后,奉玄喘息了几声。
佛子带着奉玄紧紧贴着河岸站着,不知为何忽然又伸手捂住了奉玄的嘴。佛子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奉玄不敢使劲呼吸,气息不畅,耳朵里只听见自己的心砰砰的跳动声。随着呼吸渐渐恢复,奉玄闻到了佛子身上很淡的血腥味和伽罗香的香气,他听见了狂尸的脚步声……岸上有至少五只狂尸,正在寻找活人,看不到活人也听不到声音,渐渐走远了。
佛子带奉玄走到河道对岸,两人上了岸。隔着一条河道,尸群就算发现了他们,也不太容易快速靠近。河岸上有一片梨树林,树叶黄绿,林下半枯的草丛里生长着几片牵牛花藤,蓝紫色的牵牛花花瓣柔弱,颜色却异常艳丽。
奉玄拽住佛子的手腕,怕他跑了,他叫:“五岐兄。”
佛子“嗯”了一声,“吾友,是我。”
佛子穿着一件乌金色圆领袍,圆领袍只穿了一边的袖子,露出衬穿的织金连珠纹缁色半臂——这是武家男子中常见的穿衣法,英武洒脱,奉玄却没见佛子这样穿过。奉玄抓着佛子的手腕,不肯松手,他在佛子身上闻到了血腥味,却没看见血迹。
奉玄问:“你受伤了?”
“不曾受伤。”
“我闻到血气了。”
佛子解释道:“不是我的血。我的外袍的另一只袖子上染了尸血,出行在外,不方便日日更衣,所以我将那边的衣袖折下去了。”
奉玄盯着佛子看了半天,看佛子除了眼下有些发黑外,脸色正常,这才放下心来。不知佛子这几日是否睡过一次好觉。他问:“你的师弟有没有为难你?”
佛子不回答,问奉玄:“吾友呢?我走之后,一切可好?”
“我一切都好,抚子内亲王在博庆郡休息。”
“那就好。”
“你和我走吧。我和小韦将军韦衡一起来的范宁。”
佛子说:“两天之后,我会去找你。”
“好友,为什么现在不走?”
“我答应了我师弟,我与他同行十天,十天之后,他再也不会来找我对剑。今天已经是第九天。”
奉玄说:“你不走,我也不走。我不信贺兰奢没有为难你。”
佛子说:“吾友放心,无论如何,我师弟是不想我死的。你来找我,我很高兴,但是范宁附近很危险,你不必为我冒这个险。”
“范宁很危险。”奉玄忽然出手,佛子的反应很快,立刻横臂挡住了奉玄劈来的手掌。
佛子问:“吾友这是做什么?”
奉玄说:“你不走,我打晕你也得把你带走!你跟贺兰奢一起走,我不放心!”
第46章 幻垢3
“你怎么对我师兄死缠烂打的。”
贺兰奢对奉玄说:“你怎么对我师兄死缠烂打的。”
贺兰奢说:“我这个人,通情达理。”
贺兰奢说:“我要洗热水澡。”
贺兰奢跟着奉玄回了卢州军军营,见到了韦衡。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韦衡正准备在主帐中招待一位从妫州来的客人。贺兰奢带着一身血腥气找到主帐,要人为他通报,韦衡听到通报后没有犹豫,让贺兰奢进了帐,贺兰奢带剑走进主帐,站在空地上。
韦衡要待客,主帐中撤去素白屏风,换了一扇胡人骆驼八折屏风,挂上了三重洒金锦帷。韦衡平时不熏香,不过此时主帐中点了香,那香是上品罗国沉香,香气与白檀相似,但是没有白檀的甜意,反而带有苦味,最能遮掩血腥气。
蜡烛全都点燃了,烛光将主帐中照射得金光灿灿、明亮异常。贺兰奢一进主帐就看到了韦衡,韦衡穿了一领猩红色圆领袍,坐在屏风前的一张桐木大榻上,帐中另有参军、校尉等一众官员,在两侧的小榻前坐着。
贺兰奢摘了斗笠,面无惧色。
韦衡坐在榻上,看着贺兰奢的脸,说:“原来是个小朋友。”
贺兰奢说:“我和你那好兄弟奉玄一样大。”
韦衡说:“我没觉得奉玄是大人。你以前避开军队走,怎么今天肯赏脸来军中了。”
“我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军队不养闲人。”
“我要你给我一匹好马。”
“那要看你做的事情,值不值得一匹好马。”
贺兰奢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我这个人只会杀人,你有要杀的人吗?”
韦衡奇道:“你不是佛门的人吗?怎么杀气比我还重。”
贺兰奢接下来说的话让主帐中的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贺兰奢对韦衡说:“你不是室韦人养大的吗,怎么反而杀室韦人?”
韦衡不是个小器的人,笑了一声,说:“你这小子,真有意思。”他叫自己身侧的高勒:“高勒,等会儿带他去挑一匹战马,那马给他留着,不必再上战场。”
高勒领命,“是。”
“诸位,怕什么呀?”韦衡对帐中的官员说,“你们有话不敢说,别人替你们说了,你们还害怕,那胆子未免也太小了。我是室韦人养大的,我伐折罗人与其他室韦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这小子杀了不少狂尸,他要一匹马,我没有不给的道理。”
“是、是。”
韦衡问贺兰奢:“你叫贺兰奢,姓贺兰么?”
贺兰奢道:“我姓贺。贺兰家的人死得太多了,家道中衰,所以这姓只剩下了一半,这是一种耻辱,我要时时记得。”
韦衡说:“只记得有什么用?”
“记得,是为了不放过一个仇人。”
“你要复仇。”
“是。”
“复仇……”韦衡的眼神暗了暗,他问贺兰奢:“凭你的身手,你何不博取功名呢?取功马上,你一人就能恢复你家昔日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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