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铭已经脱离贾府,又一向不受贾惜福重视,不可能参与到这些窃国叛国的事情里。而他虽然年轻,但皇帝十分看好这个后起之秀,对他的能力毫不怀疑。同时,也是更重要的,贾家铭和镇北侯府一向亲近,是朱定北的挚友,他一定不会给朱家军添乱,还会全心全意帮助他们。再有一点,却也是皇帝对朱家的示意和一点补偿。
宣旨太监中混进死士,差点伤及养病的镇北侯,虽然当事人都心知这是谁下的手,可到底那太监是以皇帝名义出行边关的,皇帝在此事上也难辞其咎。
如今不给朱家在郡守一事上添堵,也算是聊表歉意了。
不管怎么说,贾家铭升任郡守一事,定局已成。
而在贾家铭抵达蓝山郡之前,宁衡终于收到朱定北回城的信号。而朱定北回旋的消息,随着而来的是一件轰动全大靖,轰动全天下的大事!
车师部落,反了!
在匈奴与羌族夹缝中生存的车师部落,起兵反了!
坐镇羌族王室内的羌族三皇子见状,不顾朝臣的阻拦,亲自挂帅上阵要借此将车师部落收入囊中。匈奴也打着一样的主意,车师部落对他们而言如同蝼蚁一般,如果不是大靖多年制衡,又怎会容许他安居一国?现在车师部落自己皮痒了,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车师部落地广人稀,可正挨着大靖凉州,中间只隔了一处沙漠,若是将车师部落占为己有,大靖凉州北部便成了易攻难守的地界,犹如他们囊中之物了!
由此,原本同盟的匈奴和羌族,竟然在车师部落斗得如火如荼。
羌族安令匈奴退让,但在合作中已然渐渐落入下风的匈奴却毫不礼让。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但聪明人都知道,车市部落中必定有宝贝让匈奴舍不得放开,正如朱定北所料,羌族人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宝藏图。
如此,羌族人自然更加不肯罢休,两相争斗不休。
原本在双方和大靖主战的时刻,这点小打小闹谁都不过是争一个不让车师部落先落入谁手的平局,甚至羌族王已经派人前往匈奴协商,车师部落的宝贝羌族得一半,那车师部落的地盘,他们拱手相让。可意外就在他们达成协议的时候发生。
——羌族三皇子,死了。
死在了匈奴人手中!
消息刚被证实,带兵在凉州厮杀的羌族王当即口吐鲜血,险些气绝。
那三皇子是何人?那是羌族王六个儿子里仅剩的一根独苗,他甚至没来得及给羌族王留下一个血统高贵聪明绝顶的孙子!
他死了,就意味着羌族王断子绝孙了!
他的王位也坐到头了,他拼死拼活这么多年,王位却就要传到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在他看来血统污浊的人身上。羌族王如何能受住这个打击?
战局,顷刻间,骤变。
两日后,凉州州牧高明非就收到了羌族的结盟书,高明非不敢耽搁,当即递呈洛京。贞元皇帝收到国书之后,当即召集文武重臣商议,决定接受羌族的结盟提议,与羌族共同兵发匈奴。
朱定北回到蓝山城时,羌族的兵已经从益州秦州宁州和凉州撤离,正在集结军队与凉州军在车师部落汇合,即将兵攻匈奴。
宁衡早早等在了蓝山城中,半夜时分,扭转乾坤的镇北侯如做贼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的“病房”之中。被宁衡一下子抓在怀里,他还吓了一大跳,险些叫出声来。
“长生……你终于回来了。”
宁衡用力地抱紧他,语带兴奋。
朱定北回了一个拥抱,又很快将他推开,勾勾他下巴下的细软,道:“一直在这里等我?”
他可没说过自己具体什么时候能回来,宁衡不是凑巧,就一定是没日没夜地守在这里了。宁衡凑过去想亲他,朱定北笑着抵住,“别闹,我脸上身上全是土。”
“我不介意。”
他不依不饶。
“我介意。”朱定北掐了掐他的脸,“到时候还不是吃进我自己嘴里,别闹,让我睡一觉,娘老子的,连路赶回来,我可是三天三夜没睡觉了。”
宁衡闻言,在顾不得自己心里那点旖旎,直接将他解开外襟抱上床榻,“你先睡,我去厨房给你端汤。”
“嗯。”
应了一声,朱定北便很快陷入睡眠。
守在外间的水生听见里屋动静得知自家侯爷回来便咧着嘴高兴,见宁衡出来,忙道:“少爷他——”
宁衡眼神示意他噤声,吩咐门外守着的宁叔看顾好,又让水生去烧了热水,自己去厨房将每日都炖着的补汤取来。等喂完补汤,水生也端了热水和浴桶上来。长信侯爷亲自伺候,将熟睡的某侯爷剥了个精光,在热水中清洗干净,连头发都洗净,可直到头发干透,重新放回床榻上,朱定北也没醒过来。
宁衡躺在他身边,心满意足地抱他入怀——他自己,也有几日不曾睡上一个好觉了。
两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朱定北吃饭时候才被告知蓝山郡的郡守竟然是十一。
那时他正在谋划最关键的时候,心无旁骛,知道蓝山城被他爹拿下了,后续吏治上的事情却没有在意,贾家铭的到来对他而言实在是个意外之喜。不过他也十分诧异皇帝为何会选择贾家铭,待听过宁衡的分析之后,他才知晓原来在他“病重”时,还发生过宣旨太监刺杀一事。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恐怕这一次皇帝又要对甄飞河刮目相看了,不过他宫里那些跳蚤自然有他收拾,别再我们这里送就行了。对了,江文宇那里现在如何——”
不等朱定北问完,水生在外恭声道:“爷,十一少爷来了。”
第305章 十一郡守
见朱定北面色红润,贾家铭提着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他道:“长生真是好生吓人,前两日来都说你病得不能见人,没想到这什么病端的奇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倒是很听镇北侯爷的话嘛。”
贾家铭不客气地对朱定北翻了一个白眼。
朱定北忍俊不禁,“倒要叫人来看看咱们蓝山郡郡守挖苦人的本事。喏,之前我嘛,确实不能见人,往后你什么时候想来,谁都不拦你。”
贾家铭皱了皱眉,他看了眼不动声色的宁衡,还是问道:“到底是什么病症,要紧吗?”
“十一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朱定北语带笑意,贾家铭却也听出了他话中之意,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我不问了,你没事就行。”
“还是十一善解人意体贴入怀——”
“少来这一套。若是不碍事,我这边也给楼大楼二还要秦奚送个信,镇北侯爷这一病,全天下都知道了,他们都吓得不轻呢。”
“秦奚在北靖郡,都还好吧?”
“还好,我之前便在北靖监军,只是到现在他只在月前的战事上动了真格,心里不爽呢。总跟我抱怨,朱家军太过悍勇,连一个小喽啰也没让他摸到。”
见贾家铭眉飞色舞,提起秦奚时露出一种别样的于他而言十分大胆的亲昵,朱定北挑了挑眉,心中大抵明白十一要不是已经拿下那个傻大个就是快要得手了,他知趣地没有多问,转而说道:“那楼大楼二呢?我可是听说他们这一次立下大功。”
“是啊,他们还想趁机向主帅请命随军上阵,说是能靠近战场能做出更实用的东西来。不过好像是楼阿爷特意来信,三令五申让他们必须待在鲜卑主郡,绝不准离开半步,所以才作罢了。”
贾家铭不明楼尚书此举的用意,朱定北和宁衡却是心领神会。
别人不知道楼尚书在甄飞河麾下扮演的角色,但匈奴王不可能不知道。之前楼家兄弟在朱家军工器营里当一个不起眼的小兵不至于惹人耳目,现在皇帝明旨嘉许他们立下奇功,那必定也让匈奴得知消息。如今楼尚书的立场已然鲜明,若是匈奴想报复对楼家兄弟下手,并非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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