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元皇帝全然不信,“长信侯这是在糊弄朕吗?你们宁家家主的继承,除非有卖国贼和死亡,绝不会轻易更迭。”
“陛下既知我没有触犯宁家家规,没有动摇大靖国本,当知宁衡的心意并无过错。”
“朕不允许。”
“所以,臣愿退一步让陛下放心。”
“朕不放心!”
贞元皇帝咄咄逼人。
宁衡正色道:“陛下深知微臣为人,婚姻一事是宁家人的底线,陛下应当没有忘记,宁家家主的婚事皇室不得干涉,这条祖训吧?”
贞元皇帝脸色一变。
若非有这条祖训在,当年在察觉立宁氏女为后的必要之时他早就为宁衡和六公主定下亲事了,又何必拐弯抹角让女儿亲近他博取好感?
可是他宁衡想和朱家人结亲,这是贞元皇帝绝对不能容忍的。
“单凭一条祖训,你便想让朕纵容宁家和朱家结党营私吗?”
这话不可谓不重,宁衡听罢却是毫不惶恐,硬声道:“陛下若怀疑我宁家忠心,自可按照太祖陛下的遗旨召宗室开太庙免去我家主身份,宁衡绝无二话。若是陛下要剐心,请恕臣无能为力。”
贞元皇帝浑身冷凝,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宁衡。对峙着,没有一人开口,最终,皇帝还是让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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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谁更腹黑
这一夜,朱定北和宁衡双双失眠辗转反侧。
同样难以成眠的,还有贞元皇帝。华灯高起,贞元皇帝却无心批阅奏折,索性丢开朱笔,对东升太监道:“传撵,摆驾钦天监。”
贞元皇帝才下龙撵,便有一小童上前接驾道:“师父说陛下今夜定会前来,特命小儿在此等候,请陛下移步。”
国师并未安歇,此时正在观星楼上静思,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来。
贞元皇帝看着他的背影,一头白发气度苍老,但等他转过脸来,那年轻的容颜却是惊心动魄。已不是第一次见,但贞元皇帝还是怔了下,才在国师恭声邀请中回过神来,坐在案几的另一侧。大靖人尚佛,同样对占卜之术十分推崇,国师以佛法出身,却未曾剃度。
佛门修的是红尘法外,而国师却因效忠家国而深陷红尘,因此历代国师都不曾被点化,却深谙占卜预言之术。
“国师既已料到朕今夜前来,也定然知道朕所为何事吧?”
喝了一口冷茶,贞元皇帝便出声道。
国师笑道:“陛下稍安勿躁。若我算得不错,陛下今日应当是为姻缘而来,且是因他人姻缘。”
“正是。”对他的料事如神贞元皇帝丝毫不意外,也不同他卖关子打哑谜,直接道:“还请国师直言,他的姻缘在何人身上,当真是那人吗?朕若要阻止,可有可行之法。”
“姻缘天定,强行干涉必有损伤,陛下何不顺应天意,静观其变呢?”
国师唱了一声佛,恭敬道。
贞元皇帝皱眉,“看来国师测算的结果并非朕所想要的结果了。”
国师见他还未放弃,目光慈悲道:“陛下,天命不可违。您是真龙天子,是苍生主生之人,自有天眷。您当相信,天道如何安排,定不会损了您的气运。而老衲算的这一卦,大利东方,与陛下有利无害。但取舍在心,陛下如何做,亦当遵从本心,非老衲一人之言可以左右。”
占卜一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全看个人。
皇帝若要一意孤行,他身为国师也毫无办法,只是利害关系需要言明在先。
贞元皇帝听罢,静坐片刻却为未置可否,便离开了。
一夜过去,不管贞元皇帝做了什么样的决定,镇北侯府还是同往日一样的平静温馨。
当然这是表面上。
朱定北一夜未眠,好在年轻气盛精神头十足,并未让人看出异常。陪老侯爷打了半个时辰的朱家拳,老夫人便派人来请,祖孙三人吃过朝食,老夫人才道:“昨个儿本想去看看十一那孩子,没成想倒是被你们爷俩惊动了。我今日去看看,让他安心温书,平白别被你们这些俗人惊扰了。”
朱定北想到昨日自己被宁衡一句话弄得深思不宁,没有宽慰担心前来的贾家铭,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正说要同老夫人一起去,便被阻了。
老夫人道:“你这孩子,昨日同阿衡闹了别扭,这一夜过去气也该消了吧。十一这边自有我在,你去备份礼,上长信侯府负荆请罪去。”
不是老夫人偏心外人,昨天他们爷孙被请进宫中,要不是宁衡一旁宽慰她早就六神无主了。没想到宁衡去宫里走了一遭,这孩子还跟人家较上劲儿了,都没留人用午膳就把人赶了出去,实在不懂事。
她和老侯爷都摸不着头脑,还以为孙儿对那六公主有些小心思而被宁衡争了锋芒,心有气恼。
见他不情不愿的模样,老侯爷发话了,“阿衡那孩子平素对你如何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说看。不就是一个黄毛丫头嘛,有道是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你还当真为了一件衣服不要手足了?”
“咳咳。”
老夫人出声,瞪了一眼讪讪的老侯爷,对孙儿道:“你阿爷话糙理不糙,不说六公主的出身咱们高攀不起,便是她那……性子,也着实不是良配,你何苦为她伤了和阿衡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呢?”
老夫人就差说那公主殿下是水性杨花了,即便是帝姬,也不能如此不要清誉。
先是盯着她孙儿,而后又瞧上了宁衡,这算什么事?
哪怕没有朱家和皇室结亲的隔阂在,单看她摇摆不定让孙儿和阿衡兄弟生隙这一点,老夫人就不看好她,决不会答应孙儿的终生坏在这样一个女人身上!
朱定北实在不知祖父母是怎么把这件事归咎到六公主身上的,她哪里来得这么大的魅力?
不过真是原因他也不能表明,只得在两人的耳提面命之下,带着老夫人准备好的赔罪礼,前往长信侯府。
宁衡胃口缺缺,用了一点吃食,一大早便窝在药园里除草浇水,听到宁叔说朱小侯爷往这边来了犹自不敢置信。他赶紧洗了手上的泥土,才走两步,便见朱定北迎面走来。
宁衡捏了捏拳头,竟有些手足无措。
朱定北深吸了一口气,叹息道:“草药香气清新,也不知道煮成药水怎会那般苦涩。”
宁衡:“……”
他不知道朱定北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只盯着他没有应答。
朱定北好笑地看着他,昨日是谁那般义无反顾的,今日却畏首畏尾做起缩头乌龟了。他给宁叔和躲在暗处的暗卫使了眼色,见他们或是干脆或是迟疑地走干净后,才拉过宁衡的手,把这呆木头拉到药园小憩的亭子里。
正要放手,宁衡好似这才回神一般,紧紧地反握住了他的手,低喊了一声:“长生……”
朱定北瞥了一眼他用劲到指节发白的手,熟视无睹道:“你有什么话说,我听着呢。”
宁衡看他悠然坐下,直视着自己,对视片刻,他心中涌起一阵热意,强忍着惊喜交加的激动道:“长生,我昨日所说,你……你作何想法?”
朱定北耍赖道:“你说了什么?”
原以为宁衡肯定羞于开口,就像逗他羞窘难当面红耳赤的模样,没成想,长信侯爷目光一转,扣住他的手,坚定道:“我要娶你为妻,长生,你听到么。”
朱定北被他理直气壮的神色惊到了,一时间不自然道:“你可别胡说,老朱家男儿只有迎娶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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