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省右尚书侍郎高远征!中书省,已故前任中书令贾怀恩!左中书侍郎郎齐!门下省,门下司丞冯渡心!吏部主司戴先河!户部左侍郎何先义!户部主司谢宣明!兵部左侍郎方波!前刑部尚书李达深!刑部右侍郎钱振林!工部左侍郎周孝!御史台林讼!已故凉州州牧黄鹤年!已故宁州州牧阮奇峰!现豫州州牧云路!”
整整十五个名字,除了已故的三人和已经卸职的李达深,其他人都列位三品大臣就在早朝之上,被他点了名字的人当即跪下口称冤枉叱骂荒唐,甚至刑部的钱振林就在高明非右手旁,被他提及当即怒不可遏一脚就要踹开他,他当然没有得逞,更没能阻止高明非念下去。
御林军已经利落地上前将金銮殿内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刚才欲行不轨的钱振林更是被御林军当场擒住按在地上。
百官纷纷跪下,恨不能将自己埋入地缝之中。
“陛下!臣冤枉啊!臣冤枉啊!”
御史台林讼连滚带爬地出列,跪在当中道:“陛下!高明非无凭无据构陷老臣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老臣从未和谢永林有任何私交,甚至连面都没见过!请陛下明察,还老臣一个公道,否则老臣宁愿血谏公堂也要老天为臣正名!臣绝无异心,更与逆臣谢永林毫无瓜葛,此事千真万确!请陛下为老臣做主!”
林讼毕竟是御史大夫,这个场面他并不算陌生,从前,他就是当朝指认别人的人,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一报还一报。但他脑子活,立刻就想到了对他最有利的办法,那就是死谏。他的身份特殊,御史本就有这个殊荣,如果他真的死了,或许这件事就会被当成一个闹剧处置。
但可惜,他口中言辞凿凿,却没有下定必死的决心,如果他出列喊冤之后当朝就撞上朝廷金柱之上,不管他自己是死是活都足以扭转如今早朝上的局势,可他还不想走这一步棋。
因为他的底气太足了。
他根本没有和谢永林有过任何接触!
这是千真万确的,谢永林的狗屁手书一定是捏造的!他对此有一万分的信心,因此,他认定只要皇帝陛下去查,一定能查到这是高明非的诬陷,还他和其他同僚一个公道。
同样跪在地上的甄飞河心中生出无限的凉意……林讼没有死谏,他们最后一个扭转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林讼却还不知死活,他涕泪纵横道:“陛下容禀!老臣蒙先帝不弃,忝为一届传胪,三十六年来为先帝爷为陛下兢兢业业从不敢有半分疏忽,陛下信老臣呐!老臣与谢永林毫无交集,这完全是高明非血口喷人!陛下明鉴啊!请陛下为老臣做主!”
皇帝只是从东升太监手中接过高明非呈上的谢永林手术,一封接着一封信拆开,慢条斯理地看着,那副淡然的神色好似在看的只是某一位宗亲的请安折子一般。
见皇帝陛下根本不接他的话,林讼眼睛一转,立刻爬上前几步扭头与高明非对质道:“高明非!好你给狼子野心之辈!你说,匈奴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栽赃构陷我大靖内臣!引起朝纲动荡!”
第289章 绞杀同党
“陛下!陛下请听老臣一言!高明非此举包藏祸心,实在罪无可恕!”林讼砰砰磕头,“且不说列位内阁重臣,便是已故的黄州牧和阮州牧,他们身为乃是大皇子与四皇子的外族,怎么可能背叛陛下?高明非此举不仅将中书门下尚书三省的栋梁全部拖下水,使得朝纲吏治涣散动荡,更是打压我朝皇子,致使国祚有伤,皇储有失!其心险恶令人发指!陛下!求您明察秋毫,万万不能让奸贼得逞啊陛下!否则,老臣纵死也无法瞑目!”
大皇子被幽闭府中,四皇子却仍然在早朝之上,听他点起自己,四皇子霖王浑身冷汗一下子把内衫浸湿了,他抬头失声大叫道:“林御史慎言!此事与本宫何干?!本王是陛下的亲子,一心只有司马家,一心只想为父皇分忧,何曾有什么外戚?!你若清白父皇自当还你公道,难道父皇还会错判了你不成?本王就对父皇的公允有一万个信心,还请林御史莫再金銮殿上大声喧哗,损伤我大靖内阁大臣的体面!”
林讼骇然,这才知道自己刚才一心想说服皇帝陛下,却也犯下一个极大的错误。
那就是在内阁重臣获罪之乱上,有平添争储的风波,只会把这件事搅得更复杂,更难容与陛下。
林讼赶紧收声,他不说话可不代表没有任何作为,只是拼命磕头,一声接一声砸在朝廷百官的心头,他哭得好不委屈,可渐渐地,陛下的漠视让众臣心中都生出一些预警来。
终于,皇帝看完了谢永林的手书。
在林讼头昏脑涨,血流满面就要昏过去的当口,皇帝出声叫了停,淡声吩咐御医上到殿中为林御史包扎,免得传出他诛杀御史的昏庸之事来。
此言一出,那些喊冤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讼更是面无血色,连称罪都惶恐地说不出口来。御林军很快带着御医上来,身着铠甲的御林军将列位大臣驱散开来,左右大臣中间的流出一大片地方,跪着高明非和十二名在朝的被高明非点名是叛国罪臣谢永林同党的大臣。
贞元皇帝:“郑太医,吴太医,你等好生照看朕的爱卿们,若是谁再有半点损伤,妨碍性命,朕拿你们是问。”
两位领头的太医院医丞不明所以,他们半数太医都被叫了过来正惶恐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听皇帝陛下如此安排,自然诚惶诚恐地答应,心中期盼这无妄之灾千万莫要落到他们的头上来。
贞元皇帝见此,才出声道:“董相,高尚书,你二人上前来。”
“臣在!”
“老臣在!”
董栋梁和高义连忙出列,跪在最前头。
贞元皇帝对东升太监示意,垂首对二人道:“你们二人一个统管三省六部,一个管治吏部多年,想必认得谢永林的笔迹。依你二人看,这些手书是否出自谢永林之手?”
两人连忙结果东升太监递上的信,董栋梁不愧是谨慎的人,还未看便叩请道:“陛下,我与高尚书毕竟年纪大了,唯恐老眼昏花错判了。还请陛下允准传召中书省主簿莫是非,此人在中书省司核定笔墨之事,对朝野百官的字迹了然于心,乃是最专业的人士。还请他助我等一臂之力,以免偏颇。”
“董相此言有理,东升,传召他上大殿来。”
东升太监忙应了,宣读陛下口诏。
约莫三刻之后,莫是非才匆忙赶到,一见大殿之上跪了满地的重臣,这里头哪一个拿出来都得是他点头弯腰的角色,他实在惶恐不知陛下宣召所为何事,迈过金銮殿门槛的腿直发软,险些跌在地上,还是御林军眼明手快将他扶住,送上了殿前。
“臣,中书省五品主簿莫是非奉诏前来,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没等他抖着声见完礼,贞元皇帝便不耐地打断:“免了,董相,人既已带到,开始吧。”
董栋梁这才出声知会莫是非,得知是为了核定笔墨,莫是非虽然心中不安,不明就里,但到底是自己的本职工作,很快稳住了心,同宰相以及吏部尚书一起看了起来。莫是非干惯了这些事,专注地看起文书的字迹,并没有第一时间阅明手书中的内容,知道他看到第五封手书,发现里面频繁出现几个词,这才留了心,看手书中的内容,这一看之下,手书便从他手中滑落,当即软到在地上。
贞元皇帝忽然笑了一声,漫不经心道:“看来,莫主簿已经有了判断。”
“陛下,臣,臣……”
莫是非口干舌燥,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卷进这种霍霍滔天的骇人罪行中来,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还是高义厉声道:“莫主簿,手书还未看完,做好自己的事,莫要辜负陛下的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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