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瑕不掩瑜。
男孩子爱闹一些也是常理,因此没人觉得马超这个混世魔王罪大恶极,反而对他寄予厚望。
贾家铭解了朱定北的疑惑,秦奚三人也是初次听闻,不由稀罕道:“十一你知道得可真多啊,还有什么,一并说来听听。”
贾家铭腼腆地笑了笑,不说话了。
他上面有十个哥哥,时常被他们带出去会友。他话少安静,但很多事听在耳里都记在心中,自然知道得比同龄人多。
楼安康叹道:“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啊。”
“不准可怜他,他还是可恨!”楼安宁不满地大叫。
众人见状才提起别的说笑起来,不多时就往灯谜处跑,可惜除了贾家铭之外,其他人一无所获。
猜字猜典故猜花花草草的,实在难住了四个不专课业的人。
好在街市上除了猜灯谜赢花灯之外,还有别的项目可供玩耍,比如投壶,朱定北和秦奚都是一把手,不多时便赢了花灯。楼安康兄弟俩也不眼红,反正他们不论谁赢了,都会分给他们,坐收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朱定北对花灯没什么喜恶,只带了两盏最大的花灯回去。
摊主告诉朱定北这两盏灯是长明灯,足足可点一年不熄灭,为长者点燃,这一年定是无病无灾,大好的祈福灯。
朱定北听了欢喜,当下便拿了两盏,一盏孝敬祖母,另一盏便送给宁衡。
楼安宁直笑话他没眼光,这两盏灯除了大实在没别的好处,造型也十分粗糙,哪里有那些精巧的花灯讨人喜欢。朱定北只笑话他嫉妒自己,全不听他的。
老夫人果然欢喜,朱定北亲自点了灯,这才告安。
其实不论孙儿送什么,老夫人都喜欢要知道镇北侯府上下的爷们哪一个不粗糙,老侯爷今日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中伴她左右都已不易,更别说送东西了。
老夫人免不了拉着老侯爷絮絮叨叨,无非说一些长生如何懂事如何体贴的话,听得他直腻味,直把那花灯贬得一文不值。
“老东西,吃味便直说,拿我那花灯说话算什么英雄。”
老夫人笑个不停。
老侯爷这才讪讪地住了嘴,心道:小王八羔子,枉老子手把手教你骑马射箭,都不知道孝敬孝敬老子,一门心思只会讨好娘们,哼。
第22章 二踹马超
正月十六,朝堂复朝,国子学复学。
朱定北比往日早了一刻出门,学府沿路冷清,除了在雪上撒盐的仆役别无他人。他也不在意,到了新学堂,果见宁衡已经到来。
“长生。”
听到响声,宁衡从厚重的医书中抬头,见是他便笑起来。
朱定北瞄了一眼,撇嘴道:“还是这个千金方,我都会背了,你从去年看到今年,可看出什么花来?”
宁衡看着他也不应话,医者一道哪里是背下文字便行的,每一个病症和药方都有多般变化,效用不一,值得深究。
朱定北对医术也不感兴趣,转而道:“我的人已吩咐下去了,今日硝石矿山那边安排好接应了吗?”
不是他不信宁衡安排,而是他今日一早才从宫门里出来,他生怕对方忘了这件事让百名残兵扑了个空,那可就闹笑话了。
宁衡点了点头:“年前便安排下了。”
朱定北这才满意一笑,两人再说一会儿,学堂里便陆陆续续而来。楼安康兄弟秦奚和贾家铭都凑在宁衡身边道了新年大吉和生辰之喜,又纷纷拿出自己的贺礼,虽然迟了些但也是一份心意。年节到现在第一次见到宁衡,他们俱都开怀,没曾想有一个人不合时宜地踏入进学黄品学堂。
同窗中如楼安宁秦奚这般瞠目结舌的大有人在,但不等窸窸窣窣的声音讨论出个结果,夫子便手持教执走了进来。
夫子自我介绍姓黄,负责教导诗词,说罢便点了那位突兀人士,欣慰道:“大家想必也认识马超学子,从蒙学开始每逢考试便是同阶魁首,今次升学考试也不例外。但马超学子心怀若谷,有意提拔我们黄品学府的同窗,以身作则。大家,可要抓紧时机向他看齐,切不可再胡闹懈怠。”
楼安宁如同见了鬼一般,见马超睥睨的神色扫过来便率先低下头翻阅诗词教义。马超得意一笑,待看向朱定北时,却见他撑着脑袋打盹,不由眼角一抽。与新同窗见过礼,他怡怡然坐下。
大靖设太傅,太师,太保三公与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阁阁老,都是老臣荣养职衔。
远宁侯爷是皇上帝师,以三公之首的太傅职衔荣养晚年也是相得益彰。
既为帝师,马超祖父的学问自然也问鼎大靖,如今闲赋,一门心思都用在了聪颖的马超身上。若不是怕他限制他交友,这国子学马超上不上也无所谓,身处黄品学堂自然也无损他日后的功业。
朱定北几人心知肚明:他这是冲着他们来的呢。
宁衡虽不知上元之夜朱定北与马超的龃龉,但将马超针对朱定北不善的眼神看了个真切,眼底浮起一丝蕴怒,微微垂下了眼眸。
进学府与讲学府不同。国子学将课程分得更细致,六艺中除了射御乐之外,礼,书,术三艺则做了细致的分门别类。
单说书此一门,便分了:诗词,策论,文史,圣论,书写。礼则除了孝悌之外,增设律法,君臣礼,国宾礼等,历时三年的进学修为,考取大学府才可进阶。
且进学府的天地玄黄四品学堂,除了以功课划分之外,也以年龄划分。毕竟每年都有许多人考取大学府失利,这些人层次参差但都有底蕴,自然不能与新晋进学府的学子一同受教。
这可苦了朱定北。
单这诗词便讲究言,律等等,一节课下来他昏昏沉沉,好几次都险些睡着。这黄夫子得了讲学言夫子的指点,对他多番照顾,不时让他起身回话醒神,否则恐怕早就呼噜声起。朱定北心中郁郁,原以为脱离了言夫子便可逍遥度日,哪想到这位黄夫子虽不罚他抄写,但更会给他出难题。
他堂堂朱家少帅要作什么劳什子的诗?夫子点了他,他自然是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这副沉默是金的模样娱乐了同窗不说,这位黄夫子更是频频摇头,引经据典以他为例好生一番教导黄品学堂的学子,让他们切莫如朱小侯爷这般懈怠。
讲学府的学时为一个时辰一门课,早午各两门,课时之间有一刻钟时间休憩。
没等马超上前寻晦气,也没等楼安宁大肆取笑,朱定北不动如山,一脑袋趴在书桌上——困死了。
进阶进学府,宁衡的身高依然是同窗之最,仍然坐在从前的角落里。他带着朱定北到自己的位子上,借了几张椅子拼在一起,将命小厮取来的披风覆在上头,让朱定北躺着睡。
他自坐在一旁看医书,马超只能愤愤坐下,楼安宁几人也不闹腾了,就连其他同窗在宁衡清淡的眼神下说话声都放轻了许多。
一刻钟的时间叫朱定北睡了个昏天黑地,铛铛的钟声响起,才被宁衡叫起来。
他闭着眼睛回了自己的位置,不劳宁衡动手,被借了椅子的几位学子赶忙将自己的椅子搬回来。
第二门是圣论,讲述四书,这位夫子教诲的是论语。
朱定北算是领教了,进学府的夫子比讲学府要刻板得多,面容严肃,言辞直接同时也十分乏味。若不是修养了一刻钟,他恐怕又要睡着。从书篓里拿出一本游记,这一节课算是打发了。
到了午间用膳,马超才寻了机会坐到几人身边来。
他也惧宁衡不悦的目光,顺了顺自己的袖子,道:“长信侯爷,本世孙得了皇后娘娘的教诲要我多照顾你的课业,也免得你一直滞留在黄品学府中,叫太后娘娘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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