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奚讪讪住口,赔上满脸笑容。
朱定北也懒得和他计较,继续和楼家兄弟说道:“设想一下这个弓弩若是做大,重量和大小只要有轮车问题就不大。其他问题却也不是没有办法克服或把弊端尽可能地降低。”
见几人看向自己,秦奚也放下弓弩认真听起来,朱定北手撑楼安康的肩膀,露出一副老神在在又不掩得意的表情。“第一,它上箭速度慢,其实这个问题完全可以换一种想法。如果把这十箭设下限制,每次只发五箭,第二次发箭后原先的箭矢完全来得及补充。又或者,”他拿过秦奚手中的弓弩,比划道:“做成上下两层箭槽,是否可行。”
楼安宁兴奋叫出来:“只有想不到没有办不到!”
楼安康抓住胞弟的手,示意他不要打断。朱定北摸了摸小弩,腹部的茧在木器上滑动时略微坚硬的感觉让他觉得安全,“第二,瞄准度不定。如果用轮车辅助,用滚轴滑轮,能否让它八方转动,可以面向任何地方?”
说道兴头上,朱定北干脆用木箭削尖的箭头在地上画了一个简略的图样。
“第三,杀伤力。在战场上,不论是士兵还是武器的杀伤力,其实很多时候并不取决于他本身,而是战局和统帅。打个比方,若这把十射的弓弩射程有千尺,附以火油,足以跨越城墙火攻敌军。别看火雷杀伤力大,但他同样有负面的危险,我军也很难避免不被误伤。若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说这仗打赢了,有脸说是胜仗吗?”
秦奚大为震动,张口就喊:
“说得好!”
秦奚喉咙一抖,岔了气呛得咳起来,回身看声如洪钟抢了自己说词的人,可不正是楼宁楼尚书。
“阿爷。”
兄弟俩异口同声,迎了上去。楼尚书哈哈而笑,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听起的,此时看向朱定北的目光有楼安康兄弟一般的火热,“这位小哥是哪家的孩子?方才说的太好了。”
楼安宁抢着道:“阿爷,这是镇北侯府的世孙,朱定北,我和阿兄的好兄弟。”
楼尚书愣了下,心中暗叹:可惜了。
这般风姿,纵马沙场。但他心如明镜,这孩子成了镇北侯府的世孙,哪怕在军事上造诣再好,怕也不会得皇上的重用了。
“好孩子。”楼尚书拍了拍朱定北还很瘦弱的肩膀,“我听闻你自小随军,果然是朱家男儿,对兵武比旁人都了解。方才那些想法就非常好,也帮了安康大忙了。”
朱定北笑起来:“工器如不异想哪有天开,安宁也说了,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好,好一个异想天开!”楼尚书笑得开怀,“若不是打不过你祖父,我可真恨不得把你带在身边。小侯爷若是立志工器,定是我大靖之福啊。”
朱定北眯了眯眼睛,脸上的笑容深了深,“楼爷爷过誉了,我可是答应我阿爷要做一个精通吃喝玩乐的纨绔,把我们老朱家几代人都没有享的福都享了。”
楼尚书顿住,没想到这样小的孩子竟已是个明白人。
他微微笑了一下,拍了拍朱定北的肩膀不再多说,对两个孙儿道:“差不多该请朋友去用餐了,不可贪玩。”
临走,他不由多看了朱定北两眼。这个后生比他祖父,父亲都更有灵性,却只能被约束在这洛京,安定那位的心。
出了楼家,朱定北和宁衡同乘马车。宁衡是一品侯爷,出行的车马规格甚高,里面一应器物俱全,哪怕是腊月,车内也温暖如春。朱定北也懒得骑马受罪,上了马车,便急吼吼地找出车上放置的小食,嘟囔道:“怪不得安宁和他阿兄总往你府上跑,这厨子的手艺比我府上的还差劲。”
宁衡知道他没吃饱,见他吃得急,赶紧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太医说楼阿爷饮食要淡。”宁衡主动解释。
“唔。”朱定北灌了一口茶,对刚刚的抱怨也有点愧疚。
不过以他的皮脸很快就当做没有说过这话,转而道:“楼尚书家里也不容易啊,你看楼大楼二。啧啧,平时看着不是个花钱的主儿,今天我才知道,他们琢磨一个小玩意光耗材就不是个小数目。哎,可怜楼尚书那点俸禄都砸在这两个家伙身上了。”
他感慨得煞有其事,宁衡忍俊不禁。
知道他不贪财却十分爱财,也不知是不是北疆的穷苦才养成他这副性子,宁衡低头喝茶掩住眼中的笑意,稍稍平复,才抬头道:“安康安宁的母亲是富商独女,已经继承外家产业。”
这意思就是那两个耗钱的家伙完全不缺钱。
朱定北挫败地倒在榻上,长叹道:“真让人不爽。你们在洛京享福,不是家财万贯就是继承产业,就我们朱家,累死累活居然得靠女眷经营才积累出一点家底。”他霍地翻身,“气死我了!”
宁衡坐到他身边,被他掐住脖子当了发泄物业不反抗。朱定北哪敢用力,这位可是他最不能得罪的财神爷,宁衡又不如秦奚和楼安宁会配合他做出凄惨的表情逗他,便无趣地放开,拖过食盘再吃起来。
“阿衡,你说什么买卖来钱快?”边吃边说的朱定北话语含糊。
宁衡:“盐,铁。”
“……”不用这么用心回答。朱定北翻了一个白眼,这他当然知道啊,但这些都是官营产业,少数委托给皇商,那管制也非常严格。要想从这里赚钱,走的都是旁门左道,他可以做,但镇北侯府绝不可以。吞下馅饼,朱定北拍了拍手,道:“你觉得我能做点什么营生?”
宁衡垂眸,倾身拿过小几上的茶水倒了一杯端给朱定北,后者摆摆手:“不喝,你快说。”
宁衡便自己喝了一口,想了想,问他:“本银几何?人手几何?”
“银钱好说,人嘛,我听我阿爷说有好些不愿返籍的残兵想投靠阿爷,有百余人,我阿爷正愁怎么安置他们呢。”朱定北也是心血来潮,无甚概念地说。
宁衡却把这个当正经事,仔细想了想,道:“你明日来我府上,我们再行商量,可好?”
朱定北很敏锐,顿时嚷道:“卖什么关子,你有主意就快说。”
宁衡咳了一声,道:“你到了。”
朱定北探头一看,果然,镇北侯府已经近在眼前。
第15章 我养的起
翌日,朱定北如约来到长信侯府。
宁衡出门迎接,见朱定北身后跟着楼家兄弟,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他咳了一声,打断三人下马车还没停止的谈话,拉过朱定北,眼神瞥了瞥紧随其后的楼家兄弟。
朱定北会意道:“他们一早就带着弓弩到我府上。”说着耸耸肩,大早上他才陪阿爷打完拳,这俩就巴巴地上门来。他这是被兄弟俩盯上了,可以想见以后的日子又添一份热闹。
楼安宁嘿了一声,“阿衡,你嫌弃我们也不用非要表现出来让我们知道吧。哼,咱们六年交情,竟然抵不过红颜易老旧爱新欢的命运,可悲,可叹呐。”
朱定北大笑,“两个旧爱,还不伺候爷开路。”
宁衡捏了捏朱定北的脸,拉着他走在前头。楼安宁也不追,只对管家报菜名,嘴上还不忘讨巧:“几日不见您,可想死我啦。”
“安宁少爷,想着你哪天过来,一直备着你最爱吃的木果奶羹呢。”管家满脸慈爱。
楼安宁大喜,抓着阿兄跑着越过朱定北,生怕被人抢了口食。朱定北道:“这小羔子真是有奶就是娘,要是生在北疆,一块糖就能被骗走。”
楼安宁在前面听到,不满大叫:“爷才不傻,至少十块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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