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该出世的野种,身负罪孽不如趁早死了,也是解脱。”
女子口吐无情。
贾惜福的脸色一变,但又隐忍道:“也罢,我不强求你做什么,你今夜便在此陪陪孩子,我这就离开。”
女子道:“不必。你若无要事,我这就走。”
“妍娘!”
贾惜福的语气颇为严厉,但女子丝毫不为所动,深深看了他一眼,复又蒙面戴上帽子,转身欲走。
“妍娘,”贾惜福叫住她,“这几年我纵容你在外清净,并不表示我能容忍你摒弃自己的身份。只要你活着一日,你便是我贾怀恩的女人,是我儿子的母亲,这一点,你最好不要忘了。”
女子背影僵直,一言不发。
贾惜福心中生怜,想到自己对她犯下的罪孽便也有些底气不足,但转头看到贾十二郎——自己与她共同孕育的孩子,他便又生出无限柔情来。
“你想要做的事,我会帮你办妥的。”
贾惜福说道。
女子猝然回头看他,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贾惜福忍不住上前想要对她亲近,女子回过神来,戒备地后退了一步。贾惜福讪讪地停住脚步,放下双手道:“但我也有条件。”
女子的眼神骤然变冷,但没有一丝意外,只是平静地看着贾惜福,等待他的后话。
贾惜福道:“往后每月十六我都会去你那里,你不得拒绝我。”
女子身体一颤,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屈辱,眼中瞬间便生出泪意,但她强硬地忍了下去,压下声音中的颤抖道:“我要看到你的诚意。”
“好,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女子点了点头,应下了这桩交易,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贾惜福在原地站了小半日,被儿子越发不安而急促的喊叫声唤回神,他坐在床边看着十二郎,叹了一口气,不知第几次暗暗想道:为何这孩子不多像他母亲多一些呢。
暗自感怀的贾惜福和已经离开的女子没有发现,厢房外死死地捂住自己口鼻的贾家铭仓促离开。
回了院子,他几乎瘫软在地上,神情中有着许多茫然和惊愕甚至有着极深的怯懦。
不可能的。
他不能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这一切。
刚才那个女人……他珍藏在记忆中一日不敢忘记的音容笑貌,从没有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听见。
那是他最珍视的阿姐,贾妍的声音。
怎么可能呢?他的阿姐早在七年前就死了,怎么可能成了父亲的妾室……还为她生下一个孩子。
她不是自愿的,父亲强迫了她……
她没有反抗,她和父亲做了交易……
她,是贾十二的生母……
一个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他又想起很多年前将自己拥入怀中细细问他是否饿了渴了伤了痛了的阿姐,一时之间只觉头疼欲裂。
不,一定是他听错了,一定是的。
可父亲叫那人妍娘……
贾家铭抓紧自己的头发,咬紧牙根,试图想办法麻痹自己的视听和思想,但心中的震动却没有一刻平息过。
第196章 挖掘矿银
“秦奚?”
听见朱定北的声音秦奚暗道一声不好,可就是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嘭地一声,朱定北已经毫不客气地把他甩了出去。
秦奚痛叫一声,嘶嘶吸气道:“还真摔啊。”
朱定北冷笑:“如果这是在战场上,你九条命都没了。”啐了一句,他上前把秦奚拉了起来,两人今天的较量因为秦奚频频分神而十分不痛快,他到现在还未出一滴汗呢。用力拍打秦奚身上的灰尘,朱定北忍怒道:“你刚才在想什么,可是遇到什么难事。”
知道对方最不能忍受对战时的马虎,秦奚赔了一个笑脸,随即叹了一声道:“不是我,是十一。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总是精神恍惚,闷闷不乐的样子。长生,你说,他这是不是读书读魇着了?”
朱定北挑眉,“兴许是因为贾十二吧,不是都说他病得快死了吗?”
秦奚摆摆手,“不至于。十一性子温软但还没那么菩萨心肠,对贾十二还没到这个情分上。”
贾家铭的状态比他形容得还要严重些,但怎么都撬不开那张犟嘴,秦奚也只能干着急。
朱定北若有所思,回头看了一眼宁衡,见对方微微摇了摇头,可见并没有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再看看傻头傻脑的秦奚,心中便觉了然。定是这傻小子在他面前惦记那个“有缘无分”的亲事,惹得十一不快了吧。
想及此,他没好气地拍了拍秦奚的脑袋,把他赶下场,招呼宁衡上来。
两人身手相当,宁衡也不是优柔寡断不敢下重手的,因此两人对打酣畅淋漓。秦奚在演武场旁看他们拳来脚往,眼中闪过一丝歆羡,不过今日他心中藏了事,没办法像以前全神贯注地观摩,不一会儿便又走了神。
等到两人汗流浃背地收手,大声喊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秦大少这是少年怀春呢,见天地神游天外。”朱定北一边擦汗一边调侃,不过他们兄弟之间这种程度都是小意思,秦奚脸不红心不跳,反而嘿嘿笑道:“我还在想我家媳妇呢,诶,你们说要不要劝一劝十一少看些书,他这两年心思越来越重了,总是闷在心里,我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秦奚搔了搔头,颇有些无可奈何。
朱定北道:“你要知道他想什么作甚?”
口中说着,心中却是翻了一个白眼。媳妇儿媳妇,叫得那么亲热,平白给人遐思。果真,无心之言亦最伤人。
“长生你这就不够兄弟了吧,十一有烦心事,咱们自然得帮着想办法了。”秦奚伸手搭着他的肩膀,虚握着拳头捶了捶朱定北的胸口,道:“对你,兄弟我的心可也是一碗水端平的。有事只管痛快说,往后可别让我瞎猜就行。”
朱定北还没接话,宁衡便上前捏着秦奚的手把他推向一边,道:“你晚课的时辰到了。”
秦奚一看时辰,顿时叫了一声,匆匆忙忙地走了。
朱定北摇头失笑,两人歇了会儿便回后堂冲洗,路上他问宁衡道:“这两天忙什么呢?”
宁衡这几天也不见人影,朱定北有些好奇。
宁衡:“太后娘娘懿旨要我入宫,可如今我也是继承家业的大忙人了,没有空闲与她作陪。”
他没有没说,朱定北已经了然。看来是为了躲太后所以闷在府中干正事呢,不过……朱定北稀奇道:“堂而皇之地忤逆懿旨,长信侯爷好大的本事啊。”
“本侯可从未接到过懿旨,如何就是忤逆呢。”宁衡勾了勾嘴角,“太后娘娘向陛下请意说要到护国寺小住礼佛,陛下已经答应了。之后怕是没心思管束我。”
“太后她老人家还是一心向佛啊。”朱定北不痛不痒地跟了一句,两人到了后堂,水生正倒入热水调水温,见两人进来便要上前来。朱定北挥手道:“不用跟前伺候,你去和祖母说一声今晚长信侯爷留饭,让她备得丰盛些。”
水生应声而去。
朱定北脱了衣服,往身上冲水,见宁衡呆呆地站在那里,暗自扬了扬唇,出声道:“阿衡,给我后辈冲一下。”
“……好。”
宁衡舀过水,往他身上浇,见朱定北一个哆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舀的是凉水,赶忙换了温水。朱定北不快道:“就刚才那个痛快,大老爷们这大热天的还用热水洗澡,像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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