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陵:“……哇哦。”
他莫名其妙地乐了,在那儿哼哧哼哧闷笑,我再好的脾气都被他笑得心烦意乱,当下挥开他的手就要走人。
但绪陵喊住我,他煞有介事地道:“弟啊,既然你都决定要走了,好歹送我个离别礼物吧?”
我抬眉,绪陵仍是不辨真意地在笑,他勾着唇,理所当然朝我摊开手,我颇迟疑了片刻,才也试着向他伸出手去。
我在绪陵的掌心,一笔一画,慢慢地写下了一个字。
“就这,这就没了?”
“要是全都告诉你,我怕到时候走不了。以防万一。”
绪陵便不再强求,他收手成拳,点头道:“行,我记住了……这么说来你当初还真没骗我。”
我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对,不骗人,就算不骗人也能把人骗得团团转,你这本事,全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人有了。”
说话间,玄凤落到我肩头,乌黑的眼珠子深不见底,它静静地望着我们两人,对我泄露重大机密的行为不做评价,可它放过了我,绪陵却不放过它,绪陵摸着下巴道:“这就是那只凤凰吧?”
他不愧是手拿重生男主剧本的大气运者,脑子灵活得很,三两句就把玄凤的身份扒个底朝天:“派任务的系统是吧,我懂,我都懂……问题是你个系统,不跟着我弟兢兢业业,成天往我媳妇身边跑算什么,啊?我弟累死累活,你吃香喝辣,这像话吗?”
玄凤不作声,我生怕绪陵惹急了这只小气又毒舌的凤凰,事后要遭到报复,忙出声打圆场:“以前在黑风岭时,本来就是我姐负责喂养它,而且它跟着我除了吃苦也没别的用……”
“但你俩不是搭档吗,它怎么可以把你丢下!”
“不是的,我跟它——”
“我跟他之间的关系,不是你能理解的。”玄凤道,“说话小心点,傻货。”
随后玄凤对我道:“身体怎么样。”
我感觉了一下,腿伤基本好了,数月前给袁无功换命留下的后遗症差不多该没了,还有其余七七八八的小病小痛也都不是事——我肯定道:“挺好的,不影响发挥。”
尽管从玄凤那张毛绒绒的鸟脸上看不出究竟,但我奇迹般从它的语气中听出了欣慰:“那就准备好结束吧。”
“你和我,都要收场了。”
第372章
为在重重监视下救出易安,袁无功和秦君同时决定用假死脱身之策,但由于这对师兄弟相处数年从未真正交心,在最关键的问题上彼此互相隐瞒,最终导致易安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服下了双倍的假死药。
易安并未当场死去,他倒地时,秦君还在心中暗喜计划成功,可秦君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而等袁无功接到消息,易安已在石窟因严重超量的毒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毒入四骸药石难救,袁无功只能在易安的请求下,了结了对方的性命。
作为罪魁祸首,蔡仁丹是同尔雅一起到的,在得知了自家师兄死亡的真相后,尔雅可以说是鼓足了这些年全部的干劲,跟牧羊犬放羊似的将蔡仁丹一伙赶到了这附近——说起来二夫人似喜怒无常的猫,他的师兄们却人均是素质优良的看家犬,这是否有哪里不对劲。
但比尔雅他们还要先赶到半日的,是一只小羊。
一日午后,青宵惊惊慌慌冲进门:“师兄啊——!”
在前厅没头没脑地撞了一圈,他终于在好心摄政王的指引下飙泪闯进后院:“师兄啊——!您老人家还活着吗,还有气吗,胳膊腿儿都全乎吗?所以您到底为什么想不开要惹前辈生气啊啊啊!!!”
扑进门,袁无功虚弱地倚在枕头,端看这苍白的容颜那真是弱柳扶风风姿楚楚,可他掀起眼皮,毒箭就无差别朝外放送:“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受伤的是我,你反倒怪起我的不是?”
青宵一边哭唧唧地放下随身药箱,一边对答如流:“你受伤了,伤这么重,我不来照顾你怎么行?是前辈派人通知我来的——当然都是师兄你的错,前辈多温柔对你多体贴,你做再多过分的事前辈都尽量在包容,能把这样好的前辈逼得动了手,师兄你到底有没有反思,有没有长一点教训啊!”
袁无功:“……”
跟着青宵进门的我:“……”
有点尴尬,又有点爽。
袁无功幽怨地看我一眼,他抿起唇,居然没有反驳青宵这番话,就坐在那儿默默生闷气。
但袁无功这个师兄拉垮,青宵却一如既往给力,他期期艾艾地对我道:“前辈,我知道师兄任性,可他没有坏心眼,他真的是太在乎你才会……”
袁无功咳嗽。
青宵面不改色续道,“他是太在乎你,才会做出那些过激的举动,千错万错都是师兄的错,可他都会改,前辈……你,你就别生师兄的气了好不好?”
我笑起来,揉了揉他装满心事的脑袋:“我没生气了啊。”
“真的吗?”
“骗你做什么,你师兄也知道,我不会再生他的气了,以后也绝不会动他一根手指,你就别担心了。”
他眨眨眼,迟疑地望向袁无功,袁无功对此只是把视线侧到边上去,没有给出任何正面回应。半晌,青宵吞吐着道:“前辈,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想再和师兄好了吗?”
“听起来像是这个意思吗?”我笑道,“小小年纪,怎么还要替大人担忧,小心长不高。”
这次,不待青宵回答,我转身走出去:“你就留在这儿照看你师兄吧——对了,你秦师兄就住对面,你记得多看着点,可别让他俩又聚在一起吵翻屋顶,闹得大家都不安宁。”
我让青宵来这一趟自是有我的道理,既然要做个大场面,人不到齐了岂非留下缺憾,二夫人的固执我算是见识彻底了,不把他从里到外砸个粉身碎骨,他是没法坐下来和我好好谈话的。
那就把他砸碎吧。
“你这种地方挺干脆的。”玄凤道,“但估计别人会觉得可怕,特别是你那几位夫人。”
我:“干脆吗?拖了这么长时间才下定决心,你不嫌我丢人吗。”
“确实是拖了很长时间,可一旦下定决心就做到底……也是,你一直都是这种人。”
玄凤低头去梳理翅膀底下的羽毛,相处这么多年,我和玄凤增长的不止是默契,我摸爬打滚变成厚颜无耻老油条,它也从一个青葱水嫩的小结巴进化为攻击性极强的大领导,它有心隐瞒,我便很难辨别它话里的真实情绪。
玄凤淡淡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站你这边,所以不要有负担。”
领导发言就是不一样,鼓舞人心不在话下,这让我去迎接尔雅时底气都足了很多,和我的朝气昂扬相比,尔雅明显颓丧得多,颓丧中又带着孤注一掷的狠绝,这更衬得我阳光向上积极健康了。
可他一照面就先疑惑地问我:“你也不想活了?你也要寻死?要死要活能不能先把正事儿办完,投胎也是要排队的!”
我:“你哪里看出我不想活了要寻死,你这算污蔑诽谤你懂吗,到衙门你是要挨板子的。”
他便轻蔑地一笑,陈年伤疤在尔雅那张漂亮的脸上蠕动,浑如在此处涌动的虫潮,那模样真是说不出的惊悚可怕。他不跟我废话,光天化日下他用最冷静的口吻说最变态的话:“直接杀了未免可惜,多亏你的朋友愿意借我人手,我把蔡仁丹带过来了,你来提个议,有什么办法能让人最大程度地感受到痛苦,别说点天灯这些没技巧的,来点切实可行的招数。”
“……”
“也对,不止蔡仁丹,虽说上一代谷主已然身故,但跟他沾亲带故的那批老人没一个好东西,我那么多师弟死于他们的贪欲,需要付出代价的不只是蔡仁丹。”
“……”我道,“你走的不是隐居多年不问世事的设定吗,怎么换成杀人狂的路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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