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澄自然也听得见隔壁这阵仗,但他问都没问上一句,只一板一眼回复我:“是,我还没回到镇子,半途就有人传话让我直接来这里。”
“那你之后还是要去和姬宣汇报?”
谢澄嘴唇无声嗫嚅,重复着汇报这个颇有上下等级之分的词语,他语气郑重了不少:“你不希望我和姬宣有联系?”
我:“倒也没有,单纯有点意外你会听他的话……”
“我不是听他的话,只是他要做的事,正好和我在同一个方向上。”
谢澄愿意搭把手帮姬宣,这事儿说意外也意外,细细一寻思,也实属正常,毕竟这可是赤胆忠心的谢澄,姬宣曾在京城予他以庇护,这份恩情想必谢澄不会忘记,和袁无功不同,谢澄小事糊涂,遇到大事却异常地能镇住场子,他是不会因为羡慕嫉妒一类的负面情绪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嗯,和会因为羡慕嫉妒而恨到咬碎银牙的阿药完全是两种类型呢。也不怪姬宣和谢澄走得近些,袁无功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和他俩好好相处吧。
思及此,我决定暂且将这几个天选之人间复杂莫测的关系搁置,我倒了杯水推给谢澄,说:“那就先从你和姬宣是如何联系开始,再到你去江北见到了什么了解到了什么,都跟我讲一遍吧。”
谢澄:“好,但我有一件事要先问你。”
他上身朝我倾来,谢澄虽近来在我面前表现得格外克制,可他究竟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隔着小桌压迫感如有实质,我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谢澄清楚地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袁无功是不是把你关起来了。”
“是,但是——”
“我看你状态没有之前好,他对你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这个……那个……总之都过去了,他就那脾气,一一翻旧账就没完没了了。”
谢澄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被他看得莫名气短心虚,一时很想破罐子破摔和盘托出,不过我要真把袁无功服毒逼我渡命相救这破事儿说出来,无疑是在给二夫人三夫人那本就岌岌可危的情谊雪上加霜。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不会再问了。”半晌,谢澄松了口,但他心情明显变差了很多,都不肯看着我讲话了,“这次姬宣让我去江北,主要是为了调查七年前瘟疫期间发生的事,查到和袁无功有关的线索是顺带。”
顿了顿,谢澄还是挖苦了句:“真是哪里都有他。”
“……姬宣怎么会想到调查当年江北那场时疫,他的目的不是查明不死药的来源吗?”
“是,我和他都是这个目的,所以才要去江北查。”
谢澄缓缓道:“姬宣怀疑,江北当初是被人圈做禁地,用来验证不死药的功效了。”
隔壁,砰砰撞击声响未曾停歇,在谢澄说出这句话后,隐约有了更为激烈的趋势。
我:“实际是如此吗。”
“我没拿到切实证据,医馆里有关的记录都被焚毁了,他们说是在清理不详的遗物,除了众人口中流传的药王谷圣手遏制了死亡的扩散,我几乎找不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几乎找不到。”
“对,几乎。”他淡淡笑了,“所以我去当地县令府上逛了逛,一般来说,只有这种官职往上的人员,才会操心长生不老的好事吧?”
有理有据使人信服,我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谢澄心不在焉地道:“还有富商巨贾的家宅……这些地方我都去过了,当年的事留了不少痕迹,可以确定,瘟疫的源头与实验有关。”边说,边把我的拇指按下去,“我也是在这时才回过头再去医馆走了一趟,它们都是十年前左右药王谷派人建成的,可以想见药王谷花心思经营这些医馆的目的,从头到尾都是骗局。”
“你是在哪个环节查到袁无功的?”
谢澄刚想回答,先看了眼隔壁,他奇怪地问道:“是谁,这么吵。”
我和谢澄一个视壁垒森严的安保为无物随意侵犯他人住宅安宁,一个视白纸黑字的律法为无物随意监禁他人人身自由,卧龙凤雏,谁也没资格说谁,我喝了口水,安然道:“不重要的人,你继续。”
“行。”
谢澄也不追问,他忖度了片刻,道:“我怀疑袁无功,主要是在一个点上。”
“拯救了江北的圣手乃药王谷大师兄,据我所查,当初瘟疫中驻守医馆的人员都已经感染疾病死绝了,我在想,袁无功那时候应该也就是十五六岁吧,他真做得到力挽狂澜吗?我不是怀疑他的能力,但这说起来未免太夸张了。”谢澄道,“若想治本,只能他亲自深入感染最厉害的中心之地,那种内忧外患的情况,身边值得信赖的师兄弟一个接一个死去,依照毒医的敏锐,说不定还会察觉这场莫名而起的疫情与自己的师门有关,他真能独自解决所有难题吗?”
我听了,只道:“你和阿药,你们都是人中龙凤。”
“……总之,弄清楚袁无功在当年扮演的角色,会帮助我和姬宣进一步寻找不死药的根源。”
谢澄站起来,“具体还有很多细节,我把它们理清楚了会再告诉你,我现在要先去姬宣那里。”
我下意识跟着站起来:“这么急?”
“嗯,虽然有姬湘帮你掩护,但对手毕竟是姬宣,我一直呆在这里,他会知道的。”谢澄把我倒给他的那杯白开水仰头饮尽,擦擦嘴,道,“而如果他知道我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是来找你,他迟早就会弄清楚你的真实身份——你还不想和他坦白,对吗。”
我本来想说我可以同他一起回客栈,可谢澄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好辜负他的用心,送他到了院门边,谢澄正要上马,我开口道:“你呢。”
他上马的动作一顿,谢澄转过身,我说:“你希望我和姬宣坦白吗。”
他这次安静了很久,才摇头,谢澄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我的想法不重要。”
“谢澄。”
他笑了:“你以为我在说谎吗?我从来不会对你说谎,以前如此,现在也是一样——还是说,你觉得我是在这件事上吃醋?”
“……”
他这种又诚恳,又在微妙之处居高临下的态度令我堵得慌,谢澄端详着我,某一刻,他面容里居然是有点在溺爱人的味道。
“你不告诉姬宣,是因为你不希望姬宣永远困在过往,你一门心思扑在袁无功身上,是因为你有你的任务——你那个永远都不能明示于人,又永远存在的任务。”
不顾我陡变的脸色,谢澄平静续道,“但我不在乎这些,我只知道我的心愿是此生与你再见一面,这个心愿已经实现了,那剩下的,就是让你也能得偿所愿了。”
“……这是真心话吗?”
谢澄跨上马,好歹休息了这么一阵,这马虽垂头丧气的,但谢澄一勒缰绳,还是勉强能振作起来。他在原地旋了半圈,马蹄再度稳稳落地。
谢澄:“一半一半吧。走了,之后见。”
作者有话说:
昨天的小秋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鳏夫(划去)钮祜禄谢澄!
这个猫(划去)秋字不好,为了从前的事生出许多风波来。
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就取个狗(划去)澄字吧。
澄澄,朕要封你做贵妃,做朕最钟爱的贵妃。
琼州进贡了一柄大!宝剑,朕想着个给你安胎最好。
——失去理智胡言乱语
第321章 小段子
刚才看漫画,看到一个很可爱的点,想了想可以套在三位夫人身上。
就是那种罗密欧朱丽叶式的秘密爱恋嘛,随便找个理由,比如深闺大小姐(?)路嘉家教很严,被亲人用无私的爱细心包裹起来,谁料天有不测风云,家里最小最可人疼的孩子居然被外面的坏男人给拐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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