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说过,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我或许忘不掉你,本能的想要去保护你。”他双手握成拳,五指深深的没入掌心,“可我不准备再爱你了。”
他垂眸笑笑,错过的肩膀顾言按下他身后的电梯,“这样说不对,我很早以前就不再爱你了。”
“我准备离开这里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他刻意提高声音,像是故意要刺痛谁似得,“忘了我吧。”
顾言高高抬起的手缓缓落下,电梯的门在身后打开,脚步声背离他远去。
他们背对着彼此,像每一次一样,一个离开,一个留在原地。
“骗子...”顾言的手彻底坠落,他背对着庄念,“为什么不肯信我...为什么觉得我可能会失去的那些东西...比你重要...”
“为什么你要替我做决定...”
庄念执拗的敲着电梯关闭的按键,强迫着自己不去听顾言都说了什么,他自欺欺人的想着,只要离开就可以结束了,什么都不会改变,他想保护的东西都能安好。
在电梯门关闭的前一刻,顾言猛地转过身去,堪堪擦着电梯的门攥住庄念的手。
庄念蓦地一怔,未及反应,掌心就被塞进了两颗纽扣。
被动弹开的门再次合上,庄念盯着掌心的目光重新落在顾言脸上,越过将要闭合的门扇,他看到顾言在哭。
顾言...在哭。
麻木的痛感在那一刻重新变得尖锐,让他本就荒芜的精神世界天崩地裂。
为什么不肯信我...
为什么觉得我可能会失去的那些东西...比你重要...
为什么你要替我做决定...
为什么...
庄念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近乎疯狂的想要回到那个人的身边。
可他不能。
“庄医生?”
庄念恍惚的回过神来,顾言的助理亲自守在电梯门口。
他显然没想到庄念会这么快下来,多此一举的朝着空空的电梯箱体里面忘了一眼,“顾总他...”
庄念身行晃了晃,捏紧手里的两颗口子说,“我从地下车库离开,外面记者太多了。”
他的爱和想念都不能被发现,他只敢偷偷的,在撑不下去的时候捧着这两颗扣子,自欺欺人的缓解自己病态的欲望。
他藏的不好,被顾言发现了。
空洞的目光左右转了转,他找不到地下车库的位置,又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么离开。
像是急了,他的额头变得汗涔涔的,急切的追问道,“要怎么走?我要离开,我要回家。”
连等回答的耐心都没有,乘着话音,他就朝着大堂的另一个对角走了过去。
手腕被助理握住,“你不能走。”
庄念拧着眉心,罕见的褪去温和,一双眼睛里堆满戾气,“放开。”
助理缩了缩肩膀,吞咽着口水,“庄医生,你走了,老板会出事的。”
蓦地,庄念他停止了一切的动作,“你什么意思?”
助理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小心翼翼的朝空旷的短廊前后看了看,一再确定没有其他人才开口,“顾总上次车祸,是因为你吧?”
庄念诧异的看着他。
“他做傻事不是第一次了。”助理欲言又止,“大概八九个月之前...晚上我去老房子找他签属文件,中间他接了个电话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消息突然暴怒。”
“他让我先离开,可我有点担心就偷偷留下来多看了一眼。”助理蹙眉,“我看到他的右手手腕在流血,他...他自己割的。”
庄念,“...”
“我知道深挖老板的隐私是大忌,可...”助理说,“可我听他们家的佣人说,每次他想去见一个人的时候,就会...”
“就会在手腕上留下一道新的伤口。”
“佣人说...他那是舍不得让对方疼,所以...所以就让自己疼。”助理叹息道,“听说前些年更严重,近几年已经好多了,那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我猜,应该也与你有关。”
庄念猛地想起那天顾穆琛也说过相似的话:
“你揭我底,我也得说说你,以后再做那些伤害自己的混账事儿,你爹我饶不了你。”
伤害自己的混账事儿。
庄念单纯的认为顾穆琛所指的是那次荒唐的车祸而已。
原来顾言在临市说的那句‘被你甩了的那一阵子,差点以为自己活不成了’...是真的。
庄念双脚一软,向前踉跄着被助理扶住。
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助理也不想强人所难,可他真的害怕自家老板又会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傻事情,试探道,“庄医生,你能不能...先别走?”
第九十八章
静谧的空间里,蜡烛缓缓烧着,将郁金香的影映在落地玻璃上。
蜡油融了满地,蜿蜒在暗处。
那一豆烛火看似温暖,却是靠着融化别人的身体才得以明亮。
难过到了极点就看不出事物的美丽,什么物件都被蒙上了莫须有的哀伤似得。
顾言坐在暗处,自嘲的笑着,拭去眼角的潮湿,曲起一条腿望着窗外。
他这七年安稳的生活是用庄念的牺牲换来的,他欠庄念的,数不清,所以他没办法任性追上去,留住他。
他只能被动的接受对方的选择。
而等他处理好这边的一切,庄念大概早就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一辈子都不被他找到。
他们这一分开,又要多少个七年不能再见呢。
眼睛习惯了黑暗,面对突然闯入的光线有些难熬。
顾言皱了皱眉,一手挡住电梯那边透进来的光,沉声说,“我现在不想去应酬,你去搞定,下去。”
从电梯走下来的人没做声,脚步近了,一双球鞋从手掌中间的缝隙里露了一点头。
他的助理在工作时间是不允许穿运动鞋搭配正装的,喜欢这样穿、能这样穿出味道的,只有一个人。
顾言的心脏猛地一跳,还未抬头,挡住眼睛的右手就被握住,腕上的表被摘了下来。
刀刃每次割在同一处,就像小时候打针一样,扎在同一个地方总是格外的疼。
要把伤口藏起来刚刚好被腕表挡住,所以那些凸起的疤痕罗列着,都在同一处。
每一道狰狞的疤,这些数不清的深浅不一的痕迹,都代表着顾言一次次发了疯似得想他,想要见他。
顾言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庄念为他疼过,只有这样他才能阻止自己发疯,阻止自己不要一意孤行的把庄念绑回身边。
庄念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处,指尖轻轻扫过那些伤口,他的声音发着颤,像是承受不住满腔的爱意,“疯子。”
他掀开薄薄的眼皮看向顾言,那是一双赤裸的,饱含情愫的浅色眸子,像喝醉时一样腾着氤氲的雾气。
他就那么坦诚的仔细的盯着对方,然后探出一小节舌尖舔在那些伤口上,含着吻着,在对方腕上留下一圈晶莹的痕迹,自己的唇也湿透了。
粉唇开阖,他的喘息零碎,虔诚又疼惜的问,“还疼吗?”
顾言的双臂几不可察地一震,猛地揽过对方的腰,仰起脖颈吻了上去。
如大厦将倾,如滴水入油锅。
说不清是谁在缠着谁,他们恨不能拥的更紧,吻得更深,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血脉之中。
顾言将人抱起卡在腰间,走进那满目的郁金香里,期间也一直仰着头去纠缠那双同样痴缠的唇。
他将庄念放在郁金香搭起的软床上,发狠似得扯开了对方的前襟,吻在锁骨上,用牙齿磨红那块软肉,“我是疯子,我早就疯了,所以别想着再离开我。”
不知是疼或是爽,庄念仰着脖颈猫儿似得叫出声。
他们的每一次都没有做到最后,始终被那层不得挑明的关系、不肯坦白的真心束缚着。
就像是一种自我折磨,明明爱到了骨子里,可不承认你是我的就不行。
滚烫的呼吸交叠着,欲望无限膨胀着。
顾言知道他的逼问会让对方疼,可现在他也疼,心脏被撕裂了一般地疼,他哑着声音,小孩子似得向对方求证,“你就是还爱我,你还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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