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帅的一张脸,真的脱发了...怪可惜的。
庄念抿了抿唇,鬼使神差的也跟着笑了,“对不起。”
“嗯。”顾言毫不谦虚的接受了对方的道歉,他在说笑中就把伤口处理好了,起身揉了揉庄念的头顶婻鳳,“好乖。”
庄念的呼吸浅浅一滞,偏开了头。
赶在大中午回来的人说洗个澡就会离开,现在夕阳已经斜去了半山腰,那人还靠在沙发上端着iPad勾勾画画。
“你不走了?”庄念坐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一边吃摆在盘子里的水果一边问,粉唇嘟着,左腮被撑的鼓鼓的。
是楼下大爷大妈通过小护士给他投的食,很多种水果,他从袋子里拿出来摆进九宫格的陶瓷盘里才吃。
顾言应了一声,“晚点走。”
他目不斜视的盯着屏幕,偶尔蹙眉,偶尔用亮绿色的荧光特效勾画上面的内容。
庄念戳了一块西瓜,捏着小叉子在指尖转了转。
他对感情的事不太了解,但智商还在线,知道顾言说要走却没有走,是因为担心他。
一个人吃独食不太好,他将小叉子递过去,切成正方形的西瓜块向上挑了挑,“要不要吃?”
他说着,视线落在顾言薄薄的唇上,有些干,一个下午都没见他喝水。
夏青川那几个来这一向是自给自足不用他照顾,可这个不一样,好像别人不照顾他,他能把自己渴死在沙发上。
顾言坐在原地没动,眼睫仍旧垂着,“拿近些。”
庄念呼吸一哽,还是依言站起来把西瓜递过去。
顾言微微侧身,偏过头,手臂和胸前的肌肉随着动作绷紧,将衬衫扯出几条不明显的褶皱。
他薄薄的唇缓缓张开,能看到透红的一截舌头。
庄念清了清嗓子,快速把西瓜塞进去,抽出勺子坐回原位,落在沙发上的那只手曲起,食指抠了抠真皮面料。
对面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庄念视线轻描淡写的扫过对方,是顾言在打电话。
“你发来的方案我看过了,需要做些小的变动...”
庄念落在地毯上的脚很慢的左右晃了晃,像是要抖掉全身的不自在,然后随手戳一块水果。
还没递进嘴巴,顾言的手就神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芒果不行,你会过敏。”他的动作很快,膝上的iPad掉在地上。
第一百三十二章
顾言的这边话音刚落,又对电话那边的人交代,“一个小时之内改好发给我。”
挂了电话,庄念的手还被他攥着。
庄念有些呆的看着顾言起身,不由分说的拿走他手里的叉子,对他说,“该吃晚饭了,水果不要吃太多。”
庄念是成年人了,有独立的意识和自主的判断。
但此时他就像被人拎在手里的半大孩子,长睫一簌,乖顺的应了一声,“哦。”
顾言凝着他,笑的时候露出了两颗虎牙,“好乖。”
这两颗虎牙的出现让眼前的顾言变了一个人,即便穿一身禁欲的西装也藏不住少年感以及青春的味道。
他怎么开心成这个样子,就因为自己答应他不再动那盘水果了?
庄念突自想着。
两人一起吃了晚饭,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医院‘精心准备’的一些‘清汤寡水’。
顾言算有人性的了,没有一边说着‘你身体刚好不能总是吃外卖’一边定些大鱼大肉在他旁边暴风吸入。
“你...”庄念瞥了他一眼问,“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顾言拿着筷子的手轻轻一顿,落在那盘清炒菜心上挑了一根,“你朋友为你众筹药费的时候。”
庄念,“...”
顾言睨他一眼,还是决定把谎言完善的尽量可信,“之前我受过伤...是你照顾的我。”
庄念轻轻点头,“你和周易的关系很好?”
“大学的时候就混在一起。”顾言回答。
“那...”庄念戳着碗里的粥问,“那他有没有跟我提起过我?”
顾言转过头去与他对视。
他明白庄念的意思,他是想知道更多关于从前的事情。
可主治医生说那些记忆最好先不要讲给他听,说不定那一句就会刺激到他。
顾言将头转回来喝尽最后一点粥,“没有。”
这点他确实没有撒谎,周易那个人别的事大大咧咧,对兄弟却从不含糊,讲义气,庄念不想让他讲的事他一个字也没提过。
庄念长吁一口气,又想到什么,追问道,“那我以前谈过恋爱吗?”
他问这话时脸有些红,但他实在太想知道梦里那个是他什么人了,至少先确定是男是女。
他是孤儿,身边的挚友又都守着他,那梦里的人最有可能是从前的恋爱对象。
顾言既然对他...有内个意思,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庄念忍着不自在望着他。
顾言放下碗筷,抽出一张纸巾缓缓擦着嘴。
庄念太聪明了,一双鞋,一句话,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让他看出端倪,让他想到睡在身边的人是谁,让他想要看清帽檐下的脸。
如果他现在告诉对方从前有喜欢的人,庄念一定会从各种蛛丝马迹联想到他的身上来,然后发现更多。
庄念缓缓闭上眼睛从掌心滑落的情景,他再也不想经历了。
顾言不易察觉的回避着庄念的目光,轻描淡写的问:
“你觉得你像谈过恋爱的吗?接吻都会脸红。”
庄念完全没想到会等到这样一个回答,当即耳根发烫,撇过头去不问了。
顾言总有办法抓住他的软肋,捏住他的七寸。
吃完饭有人来把餐具收走,庄念倒了杯水给他,还带着刚刚谈话时的不爽,尽量克制着:
“你也准备住在这了?”
顾言扫他一眼,沉默片刻道:“你想睡了我就走。”
庄念在医院的作息还算规律,九点左右就洗漱完毕准备上床了,顾言也真的呆到这个时间才离开。
富家少爷真是任性,庄念想,说不上班就不上班,不用应付工作就算了,难道也没有家人找他?
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庄念松了口气,紧绷了一天的肌肉和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凌晨一点刚过,卧室里传来稀稀疏疏的动静。
房门被推开,庄念赤脚走了出来。
他睁着眼睛,目光有些呆,像是在看着某一点,又像只望着一片空茫。
光脚踩在软毯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客厅沙发上的人却立刻弹了起来。
顾言睡在这,从庄念醒来那一天开始。
他对庄念当下的举动并不意外,只是脸色很不好看,下颌线紧绷着。
庄念径直走到沙发旁边坐下,眼角微微垂着,像只受了上的猫咪。
他很伤心,眼角眉梢都在难过。
就这么安静的坐了一会,他弓下身做了个拉开抽屉的动作,把什么东西放在桌面上,打开笔盖蹲在桌前认真的写了起来。
然而在顾言的视角里,他面前的矮桌根本就没有抽屉,是镂空设计,桌面上没有纸,庄念的手里也没有笔。
但庄念依旧写的很认真。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一会,他在顾言的注视下缓缓坐在地毯上,挺直的肩膀松垮下去,身体缩成一团,不再动了。
冷白的月色爬在他温柔的轮廓上,皮肤泛着细腻的光,像精致又易碎的陶瓷娃娃。
他就那么静静的睁着眼睛盯着一片虚无,然后大颗大颗的泪珠就连成串的从桃花眸子里夺了出来。
夏青川讲起有关庄念的从前时提到过,写字是他唯一能倾诉真心的事,不用发出声音,不会被任何人知道,很安全。
他的潜意识里还记得那些刻骨的爱和难过,因为太疼了,只有在不清醒的时候才敢想起来。
顾言看着他,心脏仿佛从里到外被人剐了一遍。
眼前的庄念再一次和从前两千多个日夜里因为想他爱他而无助哭泣的庄念重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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