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您什么时候会出来,就想着等一等。”司机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寸头,皮肤呈小麦色,笑的时候有两颗酒窝。
顾言烦躁的松了松领带,“不会打电话吗?”
司机憨厚的笑了两声,“跟您打过,关机了。”
顾言皱了皱眉,随手掏出手机扫了一眼,电量还满着,里面还有好几条周易发来的消息。
他又从后视镜里瞧了司机一眼,“以后去帮着公司跑业务,不用跟着我了。”
公司最近难得清闲,周易又催他给个交代催的紧,顾言就推了今天的事由和周易碰了个面。
两人约在一家融合餐厅。
“你叔叔那边的问题都解决了?”周易把茶水倒满,推到顾言面前,“你们公司的公关能力可以啊,昨天才医援回来,今天就上财经新闻头版头条了。”
顾言笑着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霜霜呢,难得休假,没去约会?”他打趣道。
周易嗐了一声,似笑非笑的说,“我还哪有什么心思去约会啊,都被自己兄弟耍的团团转了。”
顾言喝茶的动作一顿,笑了。
“说吧,坦白从宽的话...”周易眯了他一眼,“咱俩还能接着做朋友。”
顾言叹了一口气,顺手把果盘里的芒果一股脑放进周易盘子里,“问吧。”
周易当时做了个撸胳膊的动作,虽然他穿的是短袖。
“四年前我明明签了外省的合同,你费老大力气把我塞回市医院。”周易吃了一口芒果压压惊,“当时我以为咱俩兄弟情深,你这么仗义给我安排个更好的出路,现在想想,不是那么回事吧?”
顾言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松鼠鱼,掀开薄薄的眼皮瞧周易,“嗯,因为前男友在那里上班,想让你先去探探他的底。”
周易,“...”
融合菜馆的包间里倏地响起一声巨响。
“你丫城府太深了顾言!”周易一手将桌子拍的直晃悠,一手哆嗦着指向顾言,“合着,我就是你对接前男友的一枚棋子是不是,你小子可真沉得住气。”
“把我安插在庄念身边,就是为了看他会不会因为咱俩的关系接近我。”周易摇头晃脑的说,“我说你那阵子怎么那么殷勤总给老子打电话,掐准了点赶人多的时候,我身边的人不认识你都不行!”
顾言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抬手示意他先坐下,慢慢惊讶。
“你这网撒的也太大了!这么多年我都傻呵呵的用身体语言为你们传达爱的电波是不是。”周易双手抱胸一脸愤恨,一时之间有点委屈,“那庄他...真是为了你才跟我成为朋友的?”
没等顾言回答,周易摇着头搓了把脸,“我说呢,庄念那么一个外热内冷的人,怎么偏偏就对我不一样。”
他一边哀叹一边又有点心疼自己这么多年的兄弟。
顾言一直是个很疯的人,大学的时候他就见识过一次了。
长大了,这疯劲儿非但没改,还变本加厉了。
他看着顾言说,“想不到你是个这么长情的人,七年啊顾言,半个青春了。那他要是对我没反应呢,你准备怎么样?哎,不是,那唐周算怎么回事啊?”
顾言扫了一眼窗外的街景,也不准备等着周易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轰炸他。
筷子一撂,简短的说,“婚约的事是假的,是我故意想通过你的嘴说给庄念听的,请柬也只给了他,想看看他的反应。”
顾言这么坦白的承认,周易惊了一下,磕磕巴巴的问,“那您...现在什么意思啊这是。”
顾言沉默了一会,看着周易的眼睛说,“还爱他,想要他,非他不可。”
“艹...”周易拧眉。
明明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不过就是爱一个人而已,周易却突然在顾言坚决的目光当中感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那是顾言七年来的坚持,执着,真挚。
他突然就很想说一句,“不愧是我兄弟,谈恋爱都谈的惊天动地的,真他妈帅。”
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对,“不是,那你弄出个唐周来,这...你解释没有啊?”
顾言咬了咬后槽牙,不自觉的碾了碾手指。
周易顺手把烟灰缸推过去,“想抽就抽,别憋着。”
顾言轻笑了一下,点上了一只烟缓缓吸着。
白色烟雾卷曲着飘远,他缓缓开口的时候,指尖微微发着抖,“他手腕上的伤,是因为我。”
因为当初的纠缠,不肯放手的执着。
除了自己亲爹,顾言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人提起过庄念,也包括那个现在想来依然会让他疼的伤口。
他真的怕了。
怕的就算隔了七年的时间,也不敢再重新提一句喜欢,要反复试探。
第五十七章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那一口辛辣在胸腔里许久才被吐了出来,“他什么都不问,不问我为什么出现,为什么纠缠。”
顾言的声音有些哑,听的人难过,“是因为他从来都不认为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
这些话他对谁都没有说过,一直藏在心里,因为他的骄傲,也因为他的胆怯。
他苦笑了一声,“所以不敢逼得太紧。”怕他会再伤害自己。
最后一句他没能说出口,仿佛庄念会因为他的喜欢受伤这件事,连说出口都让他觉得难过。
“庄他...”周易在心里琢磨了好几种形容词,最后挑了一个最贴切的说,“是挺倔的。”
“他要是对一个人不感兴趣,真的是,能用微笑把人冻死。”周易试探道,“他现在对你不来电吧?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顾言将烟蒂掐灭,一双眼眸深邃,带着浅浅的伤心和笑意,“喝醉的时候挺来电的,大不了就...再灌醉他。”
周易,“...”
临分别,顾言拍了拍周易的肩膀,“庄念这些年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周易摇头,“怎么可能,庄是个工作狂,性格好又温柔,医院里就没人不喜欢他,社交圈除了我再没别人了,能得罪谁。”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周易说。
顾言摇了摇头,拦停了一辆出租车,“随便问问,我待会还有个会,不送你了。”
应顾言的要求,周易对那天两人的谈话只字不提。
但对庄念的态度多少还是有些改变,变得...更亲近了,从前是朋友,现在是兄弟的爱人,关系简直突飞猛进,亲上加亲。
“庄,过两天我过生日,你来呗。”从前周易一定不会要求庄念去参加那种吵吵嚷嚷的聚会,但现在不同,他有任务。
庄念立刻想到了周易的那条领带,思忖片刻,“我找一天单独给你过行吗?”
周易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行,另找一天就不是我生日了,你去呗,就咱们医院这几个,没别人。”
没有顾言,庄念暗自想着,“好。”
暑假是医院最忙的一段时间,小孩子疯,大人也陪着一起疯,中午大堂里都鸡飞狗跳,哭哭嚷嚷。
庄念从中路过的时候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一边跑一边哭朝他撞了过来。
庄念没躲,躬身直接将他拦腰抱了起来,“小朋友,后面有怪兽吗?”
小男孩第一反应是想哭,尤其是看到穿白大褂的以为又要抓着被打屁针,当即撇了嘴,“我不要...”
话还没说完,庄念就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摊开在他眼前,“你不要吗?好可惜啊,草莓味的可好吃了。”
孩子的妈妈从后面追过来,怀里还抱着一个更小的,头发被汗浸湿站在额头上,对着庄念连连道谢,“孩子怕打针,抓都抓不住。”
小男已经不哭了,张着嘴巴眨了眨眼,生怕一个看不清那些糖被变没了,“哥哥,我想要。”
庄念在他那双小手伸过来的时候收回手掌,“这是听妈妈话才能有的奖励,那你要听妈妈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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