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腿发软,头也晕的厉害,眼前的景物仿佛在画着巨大的圈。
明明已经拼了命的向前跑,还是没迈出几步就被疯男人抓在了手里。
“别怕,不疼,舒服。”男人粗重的喘息中痴傻的笑出声,“老婆喜欢...你也,喜欢。”
乘着话音,他的手从庄念手腕移动到臂膀,像是某种软体动物的触角,吸缠在身上,任凭如何挣扎也逃不开,甩不掉。
一时间恶心,恐惧,慌张全部涌进了混沌的头脑,庄念觉得想吐,“我不认识你,滚开!”
挣扎的间隙,他突然听见拉链拉开的声音,紧接着眼前一黑。
男人解下了外套,将他的头整个蒙在了里面,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霎时间钻进鼻腔。
庄念呼吸一滞,太阳穴骤地一跳。
这一幕...在过去的某一个节点上...也发生过。
他于黑暗中眨了眨眼,一时间竟忘记了挣扎,双手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那一瞬间心底攀升的恐惧竟然与身后的男人无关,让他害怕的,是云雾后面那张模糊的脸,是深埋在虚无中的一段回忆。
“疼....”庄念蜷缩起身体,颤抖的手压在胸口,喘息倏然变得尤为困难。
“不疼,舒服。”男人手脚并用的将庄念往林子里面拖拽,这里不安全,路过的人会看见他做的事情。
他想舒服就不能被别人发现。
正想着,庄念腰间的衣服在他粗暴的动作间卷上去,露出细白的,不盈一握的腰。
疯男人视线落在那处,瞳光蓦地一闪,笑容凝在脸上,跟着猛地趴下去,将脸埋在了那处。
“滚!”庄念紧咬着牙关,一脚踹着对方小腹上。
可疯男人就像不知道疼一样,一次又一次扑上来,甚至用手按住他头上的衣服,连同他的口鼻一同按住。
氧气急速流失,庄念立刻觉得意识涣散,哪怕极尽全身的力气也再不足以推开身前的恶徒。
活着...真的很痛苦。
这种精神上的绝望和肉体上的痛苦仿佛不是突然出现,而是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已经快要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庄念在这一刻突自想着,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第二百二十八章
念念...
念念...
“庄念!”
让人窒息的,带着恶臭的衣服被甩开,身前传来一声闷哼。
“呼吸,念念...呼吸。”
他被抱进另一个人的怀里,求生的本能脱离主观意识,自发地张开嘴,开始大口大口的吸入新鲜的空气。
“没事了,没事了。”
顾言的轮廓渐渐清晰,庄念眨了眨眼,滚烫的液体顺着眼角没入鬓边。
“顾言...是你吗?”他喃喃着,突然很想摸一摸顾言的脸,可现在连支配身体的力气都没有,堪堪抬起一点,又无力的坠下去。
为什么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
“对不起。”他笑了笑,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让你担心了。”
“别哭,不怕。”顾言揉了揉他的眼角,声音冷的像冰,动作却温柔的让人难过。
他将庄念扶起来,脱掉羽绒外套披在庄念身上,转头对上倒地不起的男人时目光一凛,锋利的像是有了实质,能削肉剔骨。
“我从前不明白为什么得知我生母是疯子时她会那么生气。”他的语气出奇的平静,甚至没急着对那个疯男人动手。
此刻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杨舒。
“现在我明白了。”顾言腮骨微动,压低眉眼。
分明是盛怒的模样,嘴角却又偏偏勾起一抹笑,像山中猛虎欲要玩弄劣质的食物,预见到下一秒就能将它抽筋拔骨,觉得快意。
稳步走过去,将倒地不起还蒙着的男人整个拎起来推到最近一棵树上,砰!的一声闷响。
“第二次了。”乘着话音,重拳落在疯男人腹部,对方的闷哼声还卡在嗓子里,顾言便拉着他的双肩抬起腿,膝盖狠狠撞在对方胯下,“你该庆幸他不能见血。”
男人接连受创已经是站也站不稳,上身前倾又被顾言按住肩膀推回去,腹部和拳头之间响起吓人的撞击声。
疯男人的体型宽大壮硕,力气惊人,就连个头也和顾言相差无几,但他在顾言手下似乎没了重量,任其摆弄。
几次双腿软站立不住要倒下去,都被顾言强行扶正,钉在树干上。
疯男人吃痛,痛感快速转化成愤怒欲要还手。
粗壮的手臂抬起,沙包大的拳头寻找的落点正是顾言左侧太阳穴。
顾言感受到轻微的破风声时甚至没想过要躲,他不想错过任何一秒让身前这个男人生不如死的机会,只一次比一次更狠的出拳,打在对方身上。
就在对方拳头堪堪落下那一瞬,他微微抬眸和疯男人对视一眼。
只那一眼,疯男人蓦地止住了动作。
男人很早就疯了,疯子对恐惧的感知总是愚钝,可他却在看到顾言那双冷眸时下意识发抖,喃喃了一句,“别,别杀我。”
拳头落下的速度太快太密,疯男人来不及叫喊就因恐惧和疼痛彻底晕厥过去。
顾言粗重的喘息着,见对方双眼一泛白朝前倒,往旁边躲开一步,任其迎面磕在地上。
就在这时,疯男人口袋里的手机被摔出来,突然亮起的屏幕上赫然出现了另一个男人的照片,赤裸着上身端正坐在椅子上,笑的眉眼温和。
庄念坐在不远处,看到手机上的照片时原本惨白的面色徒然一震,偏头剧烈的呕吐出来。
其实仔细看就能发现那张照片头和身体并不匹配,是合成的,可就算是合成的,一想到男人每晚用他的照片做什么,都足以令人作呕。
身后传来脚步声,庄念抬起颤抖的手臂向后挥着,“别过来...脏...”
几个字从嗓子里挤出来,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眼眶里流出的泪分不清是生理反应或是其他,他想停下,不想这么狼狈的样子被顾言看到,可灵魂和身体似乎被割裂开来,他失控了。
“念念,没事了,没事了。”
是在怎么样混乱的情况下被顾言抱进怀里的,过程像是坏掉的电影胶片,已经只剩下一片空白。
曲起的指尖仿佛抓到了皮肉,但他自己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滴滴....
疯男人的手机突自响起来,刺耳的两声提示音过去,电话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被自动接听。
一段机械性的电子音含着笑,重复的说着一句,“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那声音像是来自幽冥,回荡在风声沙沙的枯林中,混杂在低声抽咽和叫痛声中。
顾言偏过头去,随手拿了块石头,猛地将手机砸了个粉碎。
合成的照片,让孩子们昏睡,让庄念失去防抗能力的乙醚,都不是应该出现在古塘村里的东西。
幕后指使更是明目张胆的打来电话,那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是我的错,我应该守着你。”顾言将庄念横抱进怀里,声音像是被压在深潭下面,又冷又沉。
如果是从前任何一个时刻,庄念都会立刻打断顾言,告诉他根本不是这样的。
可现在,庄念的目光呆滞空茫,像是没了听觉,仍然怔怔的盯着碎裂的手机和不知死活的男人。
疯男人并没有带庄念走太远,抬眼就能看到他们住的平房,否则顾言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追上。
就这么几步路,两人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一路无话,他们之间连喘息声都是微弱的,只有脚步踏在枯叶和杂草中不堪重负的脆弱声响。
像是要折断心弦。
许是距离真的远了,许是庄念看的累了,他闭上眼睛,无声的靠在了顾言的肩膀上。
顾言紧了紧手,动作间透着太过小心翼翼而导致的僵硬。
他将庄念抱回屋,放在铺好的被褥上,庄念便乖乖的松了手,曲起腿环抱住自己。
似乎是不想让顾言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把脸埋在了双臂间。
顾言把屋内的灯拉开,细长的管灯明明暗暗闪了几次才彻底赶走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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