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目视前方,远光灯照在反光板上,勾勒出路面的形状,“因为他很像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个人。”
顾言领养顾思念的理由从头到尾都没改变过,他不是什么慈善家,不会看着哪个孩子可怜就要往家里带,填在他的户口本上。
顾思念太像小时候的庄念了,模样和乖巧的性格都像,好像把顾思念带在身边照顾好,也算是对小时候庄念的一种补偿。
“是...留给你爆米花桶的那个人?”庄念随口说。
他完全没有要纠缠别人过去的意思,要怪就怪他的脑子转的太快了,竟然瞬间就把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顾言愣了一下,埋头笑,说算是吧。
庄念点了点头,过了会又说,“那这么特别的人,如果有机会也带我见见?”
顾言侧过头扫他一眼,心情有些微妙,“吃醋?”
...自己在吃自己的醋。
庄念抬了抬眉毛,说不是,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你不是说你从不玩弄感情?我信你,所以我觉得你现在的一整颗心都在我身上。”
如果是前先天那种情况,他和顾言谈论那个爆米花桶恐怕没这么轻松,但现在不一样了,肉体上的关系确实会让两颗心靠的更近。
成年人需要这些。
顾言勾唇捏了捏他的脸,“说的没错。”
庄念握着保温杯轻轻抬起又落下,跟着勾了勾嘴角,“嗯...”
他顿了顿,想起顾言见到杨舒那天失落难过的样子,还有在画展上杨舒那只将将落下的手。
如果杨舒那一巴掌落下去,顾言以后在那些人面前该如何自处?
顾言什么都不说,他什么都一个人扛着。
“顾言...我喜欢看你笑。”庄念的情话说的有些突然。
顾言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曲起,伸到旁边握住了庄念。
没人受得了被喜欢的人当面说这些话。
虽然不比那晚的告白直击人心,却像潺潺的水,温温热热的烫在心口。
“嗯。”他轻轻应一声。
“所以...”庄念摊开手回握住顾言,“我希望你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担着。”
“我陪着你。”他分明的感觉到了顾言手心传来的僵硬,转过头去看着顾言的侧脸,“我也希望可以保护你,能成为你的依靠。”
“虽然我现在...没什么本事。”庄念撩人而不自知,小声说着,“可我至少可以安慰你,抱着你...让你不要一个人难过。”
距离新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高速上还没有多少返乡的人,开了三个多小时都没看到一辆路过的车。
但顾言突然变道靠在路边停下还是下了庄念一跳,忙着回头确认睡着的三个。
“怎么突然停车?”庄念低声问着,视线从后面转向驾驶室。
先是听见咔哒一声安全带打开的声音,而后被顾言捧住了脸,“接个吻先。”
“唔!”庄念蓦地瞪圆了眼睛,长睫快速的煽动了几次。
这样坦诚的庄念,认真说着要成为他依靠的庄念,实在让人欲罢不能。
很难想象一个喜欢表达爱意,愿意袒露真心的人,是怎么将深刻的感情藏在心里整整七年的。
...
顾言的吻从来不纯情,带着满满的侵略性。
庄念被吻得发抖,明知现在的情况非常荒唐甚至危险,但他仍然不想停下。
“行..行了。”他避开分寸,需掩着唇,余光扫了一眼车后座。
顾言将他的脸摆正,嘴角勾着又坏又欲的笑,贴上去说,“最后一次。”
如果荷尔蒙分泌的足够旺盛,相爱的人是完全可以在接吻中获得绝顶的快感的。
庄医生亲身体验。
车厢里,顾言放在车门上的手机震了几下,发出很轻的几个音节。
音乐声盖住了克制的亲吻声,也同样盖住了那几个音节。
微信弹窗上显示夏青川发来的几张图片,在最后一次震动时才是编辑的文字。
青川:和你想的一样,有人通过缪缎的宣传海报和展会外露的照片认出了庄念,唐周你们三个的事情被扒出来了。
青川:现在网络上一边倒的舆论对庄不利,你们在那边多呆几天,我正在想办法。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一行人赶到古塘村时是凌晨三点左右,村里静的厉害,羊肠小路上只有这一台车缓缓行驶着。
远光灯的两侧是凸起与凹陷比邻着的田埂,光秃秃的,偶尔覆着几块化不开的积雪。
后面三个人醒了有一会了,兴奋的趴在窗户上看还不过瘾,把窗子敞开,忍着刺骨的寒风要看清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爷爷,到家了。”顾思念指着不远处的砖瓦房说。
他们一时兴起就出发,完全没考虑后面住宿的问题要怎么办,现在这个时间又不好去别人家借住,也不知道有没有能烧的东西暖屋子。
“太久没住过人的房子会非常冷。”庄念回头叮嘱说,“我和顾言先去生火,你们在车里等一下。”
乘着话音,汽车驶入小院内。
“哎哟,我还真的把这个事儿忘了,恐怕得去邻居家借点煤和柴火来烧。”爷爷啧了一声,有些责怪自己兴奋过头了的意思,“再冻着孩子们就不好了。”
当初走了就没想着能再回来,小院的门却一直没上锁,敞开着。
爷爷说这样就算他走了,哪家闹了矛盾负气出走的也还能来这呆一晚上。
“没关系,来的路上看到路边堆着干的玉米梗,可以先拿来烧。”庄念说,“他们两个结实着呢,冻不坏,况且车里也不冷。”
正说着,顾思念指着窗户咦了一声,“灯亮着呢,家里有人。”
话音刚落,平房的门被推开,里面接二连三出来四五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是看到有亮光进院子出来看看。
“哟,是张老哥一家和王贵小子。”爷爷从窗户探出头去招招手,“怎么这么晚还在这!吵架了?”
从前村里就经常有两口子吵架闹离婚的,闹的不可开交,最后总要来爷爷这里让给评评理。
一个寸头,国字脸的老伯笑着招手,“没有没有,听说你要回来,还带着小顾总和庄医生,我们老早就给烧好了屋子,怕你们冻着。”
“哎哟,还麻烦你们一宿都睡不好。”爷爷嘴上怪罪,眼睛却笑的又弯又细,看见熟悉的人难免亲切,车还没彻底挺稳就打开了车门,急的像小孩子似得。
一行人走过来握住爷爷的手,国字脸说,“杨伯,你对我们大伙好,这么点事儿不是应该的么,何况还有小顾总和庄医生,都是为我们村造福的人,不能怠慢。”
庄念和顾言对视了一眼,笑了笑。
“快进屋,外面冷。”国字脸迎着他们进屋,“看您这身子骨,比走的时候可硬朗多了!你好福气啊!有哆哆这么个娃疼,现在又多了个小顾总,有福气!”
“是啊是啊,好人有好报。”有人跟着附和。
“现在不叫哆哆了,跟他哥姓顾,叫思念。”爷爷说的一脸骄傲,尽数接受了别人说他有福气这个事实,笑的更开怀了。
厚厚的棉窗帘掀开,铺面的热气合着柴火燃烧的味道扑向鼻端。
庄念和顾言不好打扰他们叙旧,简单跟着说了两句就提前离开了,把行李拿下来放放好。
两个孩子都还兴奋着,又在车上睡够了,这会满屋子跑,新鲜着呢。
尤其是段瑞珊,城里小丫头没见过火炕暖气,总要缠着顾思念看这摸那,不跟两个哥哥去睡觉。
顾言拿他们没办法,只拖着最听话的那个回房间。
乡村里不比城市,屋子和屋子的距离都远,不点灯的地方都是漆黑黑的一片,借不到隔壁的余光。
在陌生的环境里,这样完全的黑暗会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庄念下意识的顿了顿脚步,往顾言旁边靠了靠,“我们去哪?”
家里一共两间屋子,中间隔着一条宽敞的走廊算是客厅,顾言牵起庄念的手往对面的房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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