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庄念醒着,很爱他,他们好好的在一起,哪怕心中觉得酸涩,也算是一种苦尽甘来,他觉得满足。
“好了...”他捋顺着庄念偏瘦的脊背,又拍了拍庄念的后脑,轻轻笑着说,“多大了,还总是哭鼻子。”
“对...对不起...”庄念说出的话练不成句,却执拗的非要开口,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要说,顾言就不再拦着他,让他说个够,说到自己觉得舒服了。
不知过了多久,庄念终于不再重复这句话,趴在顾言肩膀上微弱的呼吸着,偶尔打几声哭嗝。
“疼吗?”庄念额头抵在顾言右肩上,偏过头隔着昏黄的光往顾言左肩靠近心脏的位置上看。
随着动作,他的手跟着抬起来,微颤的指尖随着视线探至心脏,在堪堪触碰时又停下来,攥成了拳。
顾言垂着狭长的眸子看着他的动作,在那只手要落下之前握住,按在自己心脏上。
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庄念的问题,而是沉默了半响才开口说。
“偶尔吧。”顾言温柔的笑,吻了吻庄念的额头,“看到你脚踝上藏起来的伤时,疼了...一下下。”
庄念被牵紧的心倏地坠落,仿佛被一片柔软的云托住,包裹住。
“所以别再偷偷难过了,我们还有很长的下半辈子要一起过,只要你健康,平安,我就永远都不会再觉得疼。”顾言握住庄念的那只手轻轻加了些力道,让这些话听起来更郑重。
“也别觉得对不起,如果非要论个对错,论谁亏欠谁多一点,说不定该说抱歉的人是我呢?”顾言稍稍敛起了笑,扶着庄念的肩膀和他对视,“你有没有想过,给你邮寄音频的人,告诉你这些事情的人,意图想要伤害你的人,都是我带去的?我们要一直互相道歉吗?”
拇指擦去对方脸上的痕迹,他偏头含住了庄念的唇,连同嘴角的苦涩一同吞入口腔。
缱绻却短暂的湿吻结束,他拖着庄念的脸说,“过去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但我可以很诚实的告诉你,你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我的事情,你始终都在保护我。”
顾言不愿提及当年的事情,谁对谁错,如果怎么怎么样,会不会有更好的结果,讨论纠结那些无法改变的过去毫无意义,只会让难过的人更难过。
“我不是顾家的孩子,我的母亲确实杀了养母的亲生儿子,叔叔早就觊觎顾氏集团,父亲的病也不是朝夕酿成。”顾言认真的说,“这些都是原本就存在的问题,不是因为你。”
“不要站在上帝的角都去责备自己。”顾言续而吻了吻他的眼角,像是在劝说对方,也像在抚慰自己,“我们都已经根据当时的状况尽了最大的努力,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了。”
庄念稍显迟钝的眨了眨眼睛,眼中的迷茫和忐忑因为对方的只言片语,终将归于清明。
“爱我吗?”顾言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问着。
像是戒不掉的瘾,贪图和爱慕早就刻印在骨血里。
庄念几乎没有迟疑的,在对方话音刚落那一刹那就点了头,还嫌表达的不够清楚,开口说,“很爱,非常爱。”
顾言倏地勾起唇角,俯身深吻他,压着他的唇说,“那就够了。”
庄念不得不承认,他对顾言的这份爱里始终都有崇拜的成分。
这些崇拜来自于对方出色的能力,开阔的眼界,打动人心的品格,或者还有...俊美外形,和越超常人的品味。
顾言仿佛永远都不会被打倒,永远都能勇往直前。
哪怕踏着荆棘,也从未退缩。
这份崇拜和欣赏曾敷衍的被认定为爱情中锦上添花的奢侈品,如今才知,它深深影响着相爱的人,在挫败来临时也昂首阔步,成为和对方一样优秀的人。
顾言的吻很温和,哪怕是年少时他们在一起时也没见庄念像今天这样哭过,他是心疼的,还顾忌庄念的脆弱。
也因为这样,很快就被庄念反客为主。
他们交换了最伤心的秘密,虽然展现出的模样各不相同,可心底到底还是脆弱,需要亲近,也需要抚慰。
庄念像是一只为狮子舔舐伤口的猫,小心翼翼的,虔诚的吻至顾言的脖颈,轻轻勾开衬衫的扣子。
他微微抬起一点头,第一次近距离的正视顾言胸前的皮肤,很快就发现心脏处有非常不明显的一条接合痕迹。
“仿真皮肤?”他明知故问,食指指尖不轻不重的一划,就揭开了那一条为顾言量身定做配色的仿真皮肤。
一条很细很短的疤落在肌肉紧绷的皮肤上,乍一看上去甚至不会觉得他有多严重。
然而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疤痕留下的位置,说明两年前匕首落在了顾言心脏的正上方。
可能是对方的个头和顾言相差太多,又或是落刀时过于紧张导致刀刃向上,没有直接插入心脏。
庄念的眼睫像是落在地震带上的一片羽毛,簌簌颤动,指尖也微微发着抖。
他的眼神里揉着深刻的难过和心疼,却不想被发现,不想到这个时候还要顾言来安抚他。
“过敏了。”庄念看着那处因为胶黏在皮肤上面的时间过久,疤痕周围泛着浅浅的红,小声说。
他挑了个不痛不痒的因由来欺骗自己,也隐藏自己。
推开盖在腿上的被子,他跪到顾言身前,缓缓的把脸贴近那道伤疤,像猫咪一样用侧脸蹭了蹭,然后转过脸,探出一小节舌尖舔了舔,最终吻上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
他们亲密的过程并没有持续很久,在这个时候,拥抱和亲吻比性爱更能让人心安,更能贴近彼此的真心。
庄念靠在顾言肩头那一片被他哭湿了的衬衫上轻声问,“还有吗?这样的疤。”
“嗯。”顾言攥着庄念的手环到自己腰侧摸了摸。
那是一处圆形凸起的疤,被顾言形容为,“这是我追你时的勋章。”
“还有吗?”庄念不依不饶的问,似乎要把藏匿起来的东西一股脑掀开来,再也不要有所隐瞒。
顾言沉默了片刻,最终摘下腕表。
这次没让庄念摸,而是用自己的右手手腕蹭了蹭庄念的左手手腕说,“情侣款。”
庄念紧紧咬着内唇的肉,权当是最后一次撕心裂肺,由着那份疼痛顺着心脏蔓延至骨髓血脉。
“这是我们的戒指。”顾言搂紧他,在他耳边说。
庄念也跟着收紧双臂,紧紧的抱住了顾言。
他自觉现在已经非常的爱顾言了,但在这一刻竟然发现,他无法感同身受于顾言对他的那份爱。
太深刻了。
他想不到怎样的过去,怎样的牵绊才能获得这么深刻的爱意。
这让他无法不失落,也无法不难过。
“我会努力想起来...”庄念说,“全部都想起来。”
庄念这次昏睡了三天,这次给他的刺激是前所未有的,醒来也还是浑身无力,有些浑噩。
顾言的怀里太温暖太让人安心,他不知什么时候就保持着拥抱的姿势睡了过去。
就算知道怀里的人这次只是睡着了,顾言还是不可控的抱紧了庄念,像是不想失去珍贵的东西,谨慎的在庄念耳边说了这几天一直在说的话:
“念念,记得醒过来。”
或许是这句话真的被睡梦中的庄念听到,又或许只是梦呓,总之这次庄念很轻的给了一句回应。
只一个轻音,就让顾言始终沉重冷静的眸低蒙了一层雾气。
他将庄念放好,开着门,转身走了出去。
庄念才刚醒情绪又不稳定,随时都可能需要帮忙或者送医,因此夏青川并没有走开太远。
顾言走出门外抽烟时夏青川正和赵田陈通电话,两人对视一眼,夏青川道了晚安先把电话挂了。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故意打趣说,“小别胜新婚啊,太快了吧你?”
顾言提了提嘴角,点燃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
“今天这样,算是好事吗?”他抻了抻西裤的裤腿,和夏青川并排坐在楼梯间的台阶上,侧过脸看向夏青川,“虽然什么都不记得,可至少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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