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伶然道,“陛下应该知道,妾一直反对您的。”
苻坚又碰壁了,他的皇后和夫人都不愿意跟他南下,当然了,他的儿子们一个都不会去的。
所以,苻坚就来纠缠他的宝贝弟弟了。
萱城抬头望着高悬夜空中的一轮明月,道,“我愿意。”
苻坚拉着他宝贝弟弟的手,对着明月起誓,“好,我们一起去建康。”
淳展之适时的捕捉到这么一副如画情景,飒飒提笔将二人勾勒在长卷中,他没有告诉苻坚,也没有告诉在场的任何一人,他独自收了这幅画卷,他的师兄,一定需要。
再美好的场景也有散去的时刻,到了夜半时分,一家人终于结束了这场不合时宜的聚会。 第三百二十章 南下
为南下迎敌,给予敌军以痛击,苻坚派征南大将军、当朝丞相阳平公苻融,骠骑将军张蚝,抚军将军苻方,卫将军梁成,冠军将军慕容垂,平南将军慕容韡率领步兵骑兵25万为先锋于八月初六从长安出发,一路南下,直取建康。
明月寸步不离自己的主子,他说即便在军中也要照顾好自己主子的饮食起居,萱城笑着摸着他的脸,“你不怕吗?我们不是去游山玩水。”
“这一路上,我们要南下经过很多地方,不是游山玩水是什么?”
“你当真这么看?”萱城有些怀疑。
明月拍掉他的手,“哎呀,这有什么好问的,你是不是我的主子,我是不是你的人?”
萱城一本正经的回道,“是。”
八月初八,苻坚在长安祭祀先祖,日升高头兵发长安,正式迎敌,亲率步兵六十余万,骑兵二十七万,前后绵延千里,旗鼓相望。
纥奚佶伦与苻坚并行,旌旗飘扬中,他看着苻坚身边一位红衣年轻人,盯了半响,问,“你带他干什么?”
这位红衣年轻人正是连成衣。
苻坚道,“用啊。”
纥奚佶伦脸色乍然一黑,“陛下,禁止军中行床笫之事。”
苻坚失声大笑,“你想多了。”
纥奚佶伦冲着连成衣轻佻的投去一个眼神,“喂,漂亮的小媳妇,你被他骗了,小心他吃了你喔。”
连成衣哼了一声,转头并不理会。
像他们这样在军中又说又笑的人不多,还是这么滑稽荒唐的话。
然而,在长安留守的人却并不像他们这般,而是陷在一片死寂中。
自从苻坚离开之后,苻宏坐镇朝堂,他有些力不从心,也许是他的背后没有自己的父皇支撑,他觉得并不安心,可他身边依旧有一些得力的大臣辅佐,他不该呈现出一派颓丧的神情。
夜色渐渐上来,苻宏独自一人漫步,他从东宫出来漫无目的的不知要去哪里,只是觉得待在殿内太过压抑,乍一抬头,瞥见了承阑殿的烛火晃动,于是他难得的露出一个心悦的笑容,朝着那里走去。
外面侍着的宫人见到是他,立马跪了,苻宏嘘声示意,“下去吧,都下去。”
他赶走了外人,自己推门进去了,映入视线中的正好是自己的三位弟弟在一起学习的场景,苻晖像个先生一样,他教苻琳读书,教苻冼写字,那么认真细心。
“晖弟。”
听到这么一声,苻晖倏尔抬头,见是苻宏,立马迎上来要拜,苻宏握住他的手,“不必不必,你我兄弟之间,那用得着这样拜来拜去,再说了,我也是替父皇监国而已,又不是什么君。”
“你在教他们读书写字?”
苻晖点头。
苻琳已经长大成人了,只是他好玩,不爱练武也不爱习儒,荀皇后逼着他跟着苻晖学习,这才乖顺起来坐下来读读书。
苻冼头也不抬,认认真真的练着手中的字帖。
“冼弟弟,你这写的是什么呀?”苻宏抚摸着苻冼的头发,笑着问道。
苻冼略微抬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哥哥,道,“是乐毅论。”
“哦,就是晋朝那位书法大家王羲之的一片字帖嘛,不错。”
“太子哥哥,父皇就那么的喜欢晋朝吗?”
苻冼手上认真的描摹字帖,问了一句。
苻宏霎然愣住,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们的父皇是喜欢晋朝吗?还是仇恨晋朝?既然喜欢为何要去灭晋朝,既然仇恨,为什么要崇拜那些晋朝人。
苻宏干脆坐在了地上,他平视着坐在几案前练字的弟弟,又示意苻晖去教一遍的苻琳读书。
“冼弟弟,你说?我们的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
“太子哥哥,你懂父皇吗?”
苻宏自以为很懂,尤其是他与苻坚第一个辩驳民族问题之后,他懂苻坚心中所想,可是后来又发现不懂了,因为他看不懂苻坚对晋朝这一次战争的布局。
那是一招死棋啊。
他将外族人全部放在了无关紧要的位置上去,只要战争一打开这些外族人随时都能脱身,可他们的父皇和皇叔却正面与晋军对抗。
“冼弟弟,我觉得你应该看点兵书。”
苻冼没有应声,径自的练习字帖,苻宏转头看一边的苻晖和苻琳,“晖弟,你懂兵法吗?”
苻晖有些为难的点头,“略懂。”
是的,苻晖是略懂,可他本应该精通的,只有他和长乐公苻丕是专门跟随邓羌学习兵法了的。
“你说,父皇将我氐族的所有兵力都交给皇叔的前锋,这是不是一招险棋?他要依靠皇叔的25万前锋去攻下建康吗?可我听说,建康有长江天险,皇叔他们能渡过长江吗?我们有舰队吗?”
“兄长,不必过于担心,裴元略不是有7万水师吗?”
“可是桓冲的10万荆州兵挡在了长江中游,纵使我们有陵江将军的近十万水军,可我们越得了桓冲的防线吗?”
苻宏忧心忡忡,苻晖亦是沉默了,这时候,正在看书的苻琳插了一句,“不是有慕容垂吗?让他去打死桓冲。”
苻宏被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插话逗笑了,“琳弟弟,你好好学习吧,不要乱说,慕容家的那些人,不会真心实意为我们的,父皇早就看出来了。”
苻琳放下了手中的书,“那为何父皇要宠幸慕容家的人?难道他真的喜欢那些长的像死人一样的人吗?”
苻宏登时哑口无言,苻晖亦是听的惊讶不已。
许久之后,苻宏从地上拾起身子,又冲着殿内的三位弟弟露出一笑,这才离开。
五日之后,萱城的前锋军队抵达洛阳,大军在洛阳休整,这时候,他们接到了前线传来的密报,晋朝已经部署好了一切,司马曜下诏任命尚书仆射谢石为征虏将军、征讨大都督,任命徐、兖二州刺史谢玄为前锋都督,与辅国将军谢琰、西郎中将桓伊等人,统帅8万兵力从京口出发北上,并让晋朝龙骧将军胡彬带领五千水军援助淮河边上的各个重城,共分三路兵马北上迎击秦军,但具体谢石和谢玄去了哪里不得而知。就在这道诏令发出去的第二日,司马曜却做出了一个令人费解的举动,他又下发了一道诏令,任命其弟琅琊王司马道子为录尚书六条事,晋朝的军政从此不再是掌握在门阀士族手中,而是回到了皇室内部,谢安不再是独掌朝政,这封诏令不仅让晋朝的人茫然,更是让此刻南下的大秦所有将领都摸不着头脑。
萱城在洛阳南宫与众将领商议这件事,众人一时也猜测纷纷。
“都说功高震主,可是,这还没开打,谢安还没立功,司马曜就剥夺了谢安的军政大权?”
窦冲率先表示疑惑。
“也许是晋朝的疲敌之计呢?汉人好阴谋诡计,尤其是司马家的那些人,司马曜故意将谢安的权利分给其弟琅琊王司马道子,让我们以为晋朝朝堂处于君臣不睦的状态,然而,司马曜的上一道诏令可是尽数任命谢家的那些芝兰玉树上了战场,这前后两道诏令可是互相矛盾。”
慕容垂分析道。
“芝兰玉树?冠军将军,你对谢家的人一直很喜欢?”萱城捕捉他的用词,不悦的反问。
他知道,这是谢安当年与谢家子侄闲谈之际抛出的一个问题,谢玄对其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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