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要再说了,别为了一些闲言碎语我们自己倒起了争执,你们说的那些往事我都不懂,我只知道,我们的陛下是好人,慕容冲也不是坏人。”连成衣抚摸着二人的手腕,轻声轻地的说。
随便上来了,萱城一瞧,一碗清汤面,配着野菜,真是随便啊。
离开客栈,萱城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就朝着平阳太守府的方向而去,此时已是日落时分,太阳从西边斜照了下来,走了约莫着五六里的路程,平阳太守的府邸便进入了视线中,府门前有一颗高大的梧桐树,枯黄的叶子在秋风中摇晃着,枝干高大粗壮,上面停歇着一只孤独的大雁,它仰着脖子长鸣一声,似乎是落了单,此时节,北方的大雁都要一群一群的往南而去,萱城远远的望着,望着,他走不动了,也不敢再走了,他怕再往前一步会犯错。
可慕容永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道,“既然来了,我们去见见他吧。”
萱城想了想,他说的没错,毕竟自己与他之间并无任何过节,伤他的人是苻坚,不至于两人一见面就要刀剑相向,正要向前而去,这时候,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奔驰而来,萱城转身望去,只见一片滚滚黄沙中,一个数十人的骑士队伍奔袭而来,马匹高大俊朗,马上之人皆一身黑衣,身上背着弯弓,箭囊拴在马背上,里面装着十几支的箭镞,马背上还有一些滴血的猎物,他们右手勒着马缰,左手各持一柄长剑,这些人头发披散,骑于马上就像是一群来自与草原上的铁血勇士一样,萱城蹙眉,为何这些草原黑骑士会出现在平阳太守府门前,忽然,他的眼睛捕捉到了一张面孔。
这群黑骑士最中间的那张面孔,他的目光正好投过来。
一瞬间,腹中像是有滚滚热汤的开水沸腾了起来,萱城的眼睛再也挪不开了。
那人肤色像是寒雪一般白润,脸上没有一丝的红润气色,苍白如冰山,英气逼人的剑眉,最美的是他的眼睛,只此一眼,你便会沦陷进去,他不像慕容永这般细眉凤眼硬朗中带着天生的媚骨,也不像连成衣这般明艳如火,他的美,是一种上天赐予的,眼角眉梢,透着淡淡的邪魅,仿佛千年寒冰的精芒,一个眼神,足矣杀死一个人,一个人的心。
风华无双,世间独此一人。
“冲儿。”不自觉间,萱城默默的念了出来。
可那群骑士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奔太守府而去,大门被打开了,他们进了太守府。
萱城怅然,“我们走吧。”
下一刻,从方才那关上的大门中,却忽然冲出了一人,他独身骑于马上,直朝三人奔袭而来。
他勒马停了下来,高高在上的望着三人。
萱城望着他。
他望着自己。
“你来了。”过了许久,他终于发出了第一声。
六年了,萱城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不再像彼时在秦宫中那般缓慢,只是依旧清冷,他的清冷不像慕容永那般,他的清冷中带着王者的蔑视。
仿佛这世间,只有他一个人,世间的征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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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冲的身边有两个护卫,一个叫韩延,一个叫段随。
萱城知晓五胡十六国历史,这两个人的确是慕容冲的下属,只不过是两条养不熟的恶狼。
平阳太守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前后共有六处建筑布局,正门平坦开阔,可任由十几个骑士同时奔驰而入,进了大门的左侧,有一处练武的校场,这些黑骑士便是直奔校场而去,大门的右侧有一处花园,花园里并没有种花,而是长着竹子,这个时节,竹子褪去了绿色,竹竿有些泛黄,花园的前方是偏房,偏房的前方有一处龙门,龙门的再前方便是东房和西房。
再往北去,便是正房,正房中有处理政事的正厅和侧房,书房,在正房和东西房之间有两处跨院,跨院的前方是庭院,庭院中照样种植的是竹子和梧桐树,正房的前方庭院中便是梧桐树,梧桐树下有一处池塘,池中空无一物,很是清澈,这样子的布局真是稀罕。
此刻,三人便被带入了庭院中,带他们来的不过是府中微不足道的护卫。
萱城望着这株高大的梧桐树,内心很压抑,这里的一切都让他压抑不堪,一切都是那么的冷冰冰。
良久,他的视线触及到了从跨院走来的三人。
慕容冲被那二人拥在中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颜色和表情,他背后的二人皆一身黑衣,长相俊朗,此刻束了发,愈发英气逼人,可慕容冲却一头长发如瀑布般长垂齐地,他走过来立在萱城的对面,定定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到底是萱城先开了口,“冲儿。”
“大胆,见到太守大人为何不跪。”他身后的二人同时呵斥。
萱城惊讶的盯着慕容冲的脸,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可他并没有向身边的人告知,以此是想自己来给他下跪么?
萱城不禁心里一冷,随即道,“我乃大秦王弟阳平公,此番替兄巡视北国至此,冲儿,这位是你的叔叔慕容永,这位是曾经的蜀郡太守连成衣。”
慕容冲的眼睛有了一丝的变化,他盯着慕容永审视了片刻,微微拱了拱手,并没有恭敬的称唿叔叔二字,对连成衣更是看都没看一眼。
萱城心道,他这只高傲的凤凰,还是心比天高,他与慕容永之间从辈分上来说是侄子与叔叔,可从曾经的燕国皇亲关系来说,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弟,是大司马,慕容永不过一介疏远的宗亲罢了。
他的身高似乎更高了,站在人群中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此刻他与慕容永相比微微矮了一分,可比在场的数位都要高,身姿更是挺拔。
“冲儿,你在这里过的还好吗?”萱城问。
慕容冲的眼睛盯着他,萱城看了一下便避开了,没来由的他害怕起这个人来。
他似乎听见了一声冷笑,继而却听他道,“我身后的两位,韩延,段随是我的护卫,方才多有得罪了。”
萱城淡淡道,“无妨。”
慕容永道,“冲儿,你不该与段氏鲜卑的人交往,他们与我慕容一族有世仇在身。”慕容永说的是当年慕容鲜卑娶了段氏鲜卑的女子为后,后来不知为何两族就交恶起来,慕容鲜卑与纥奚鲜卑联手灭了段氏鲜卑,只逃走了一个段兰毋尘,鲜卑人心性阴狠,他们恩仇必报,有仇一定会铭刻在心而伺机报复的,他们都是恶狼,不会被一时的恩宠夺去心性的恶狼,慕容冲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你似乎无权过问我的事。”慕容冲冷冷道。
一语让慕容永顿时无言以对,想开口再说什么,却怎么都出了声了。
“韩延,段随,给我好好招待三位客人。”忽然,慕容冲朗朗道。
“是,太守大人。”
“三位,请吧。”
段随韩延的确是不近人情的狼,从他们的处事风格和说话办事就能看出来,对待任何人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他们不苟言笑,面无表情,比慕容冲的阴冷有过之而不及。
作者闲话:原谅我这个后妈,对冲儿总是爱不起来,我家冲儿再一次出现了,不过早就黑化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我怎么能可怜你呢
慕容冲要尽地主之谊,在府中请客吃饭,一众人坐了下来,府中的使者便络绎不绝的上了菜又上了酒。
“韩延,段随,替我给三位斟酒。”
萱城拦住,“我不喝酒。”
慕容冲抬起手,示意二人继而给慕容永和连成衣斟酒,可当韩延给他们斟酒之后,慕容冲却顺手接了过来酒器给自己斟了满杯,径自的走向萱城,萱城错愕的盯着他,“你。”
“阳平公,既然是巡视北国,我作为平阳太守,自然该由我伺候您。”
萱城疑惑,他这个人怎么一下子变的乖顺了。
“来,请吧。”
萱城端起酒杯,他怎么都饮不下去,他实在想不明白慕容冲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看不清这个人,也不敢去看清了。
正陷入失神之际,却只见慕容冲端起手里的酒杯将两杯酒一饮而尽,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怎么,阳平公是不给我面子,还是怕我下什么毒手?我都饮过了,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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