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皆不动,“出去吧,没事。”萱城细声的说。
二人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出了毡账。
纥奚佶伦靠近他的身体,“你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从南方来。”
他的身体逼上来的时候,气息有些浑厚,萱城稍微退了一步。
“为何不愿意刺上我纥奚部落的刺青?”他的眼睛射过来,一道凌厉的光线划过。
“你当真要我说?”
“说。”
萱城只能实话实说,“我怕疼。”
……
沉默,静寂。
“哈哈哈……”过了一会儿,纥奚佶伦放声大笑起来,目光里的那道凌厉之光消散了,换之是有些不可思议的凝视。
这样的凝视更让萱城受不住,他咳咳两声,尴尬的笑了一下,“所以,就不用刺上你们那什么什么刺青了吧?”
“不行。”
他的目光忽而变得温柔起来,身体又靠过来,声音更是纤细,“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疼的。”他一把抓住萱城的手腕,还不等萱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手掌却朝着自己肩头抓来,继而只听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只觉肩头一凉,回神过来,萱城眼中顿时冷芒闪现,心中却恐慌起来。
纥奚佶伦压着萱城的身体,双手奋力撕开身上的衣袍,粗重的气息喷在身上,“我倒要看看,你们身上有些什么东西。”
他撕开了萱城身上的衣袍,从肩头割开一道口子,继而容不得怀里箍着的人反抗便一把扯碎了萱城的上衣,呈现在他面前的除了一览无遗的净透肌肤之后,并无什么别样的刺青,可他似乎不放弃,右手又一把扯掉了腰带,眼看着身上衣袍就要被他尽数褪尽,萱城大喊一声,“慕容永。”
就在这一瞬间,慕容永挑开帐帘,一手持剑,直逼纥奚佶伦而来,纥奚佶伦灵活闪过,慕容永的第二剑还未刺去,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锃亮的弯刀。
萱城赶紧掩上身上散落的衣袍,他有些回不过神来。
“慕容永,你敢对我拔剑,这是我的地盘。”
萱城楞了一下,回过神来这才将手放在慕容永直直拔出的利剑上,“误会,我想,是有些误会了。”
“你说的没错,的确是一场误会。”纥奚佶伦收回了弯刀。
“收回你的剑吧。”萱城小声说。
慕容永慢慢的撤了剑,他凌厉的目光朝纥奚佶伦刺去。
“别这么看着我,也许,你们真是一群迷了路受了伤的羔羊,想寻求我的庇护而进入我纥奚部落,所以,无论我做什么,你们都没有理由反抗,你要时刻记着,这是我的地盘。”
“出去吧。”他挥了挥手。
慕容永握剑的手一阵踌躇,可最后还是被萱城拉着走出了毡帐外面。
他们回到纥奚阿儿家中,萱城脸色沉闷,纥奚阿儿迎上来关切的询问,“首领说了什么?”
“没什么,纥奚阿儿,我想知道,为何纥奚佶伦要让我们三人都刺上纥奚一族的图腾。”
“因为他在保护你们啊。”
“保护?”
“纥奚一族族规,凡是进入我纥奚部落的人,无论是汉人还是鲜卑族、氐族,都要刺上我纥奚的图腾海东青红日图,如果身上没有刺上海东青红日图,便要被族人们抓起来钉死在木架上,我们这里虽然是各民族来者不拒,可他们一旦走进这里,身上便被纹上刺青,便成了我们纥奚部落一员,族长他是真心接纳你们加入我们纥奚部落啊。”
听他说完,萱城不禁一阵心颤,这么说来,身上就非要刺上那种印有原始部落文化的刺青了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随便被刻画?
萱城沉吟下来,纥奚阿儿轻声说道,“你们到我纥奚部落已经一日了,族长既然没有赶出你们,便是看上了你们,你们既然无处可去,不如就在我纥奚部落安居下来吧,总好过在外面流浪的好。”
“族长已经命纥奚乌兰老人为你们专门修建了新的毡帐,今晚你们就要去新的毡帐入住了,我就先带你们熟悉一下我们的纥奚营地吧。”说着,他走过去掀开毡帘,“请吧。”
萱城想,也好,总要与这里的人接触熟悉。
走出纥奚阿儿家中,外面的天地广阔茫茫,毡包如林,各家毡包前的旗幡迎风飘逸,如海上波浪卷卷,牛羊马成群,一些小孩子们围在一起不知在玩些什么游戏,妇女们端着手上的木盆走向不远处的河流,纥奚佶伦毡帐旁边正在搭建一座新的毡包,帐顶还未盖起来,四周的木柱子已经扎好了根基。
“我们纥奚部落如今有一千两百户,其中纥奚鲜卑六百三十户,慕容鲜卑一百五十户,贺兰鲜卑一百三十户,独孤鲜卑、宇文鲜卑、段氏鲜卑各五十户,氐人二十户,其余的是汉人,碣人,虽然这里有来自不同的民族,可自从前任首领改信太上老君以来,这里的各民族都团结在这里,从无任何信仰争端。”
“你们也信教吗?”
“信,以往我们的先祖都是信萨满教的,自从司马氏皇室南渡之后,各民族融合,汉人将南方的道教带入到这里,前任首领又娶了汉人为妻,便改信道教了,族人也跟着一起信道教。”
连成衣笑着插话道,“萨满教所信仰的长生天跟道教信仰的太上老君不都是天上的神仙吗?这原本就是一个信仰。”
“你说的不错,我们前任首领便是这么说的。”
“听你的语气,似乎对这位前任首领很是敬仰?”
“前任首领正是我们纥奚佶伦首领的父亲,那是一个草原英雄,曾经段氏鲜卑和泸水鲜卑联合起来攻打我们纥奚部落,正是我们前任首领率领族人赶走了他们,守住了营地,不过,首领也受了重伤,后来他去世了,纥奚佶伦首领便继承了首领之位,他又率领我们将段氏鲜卑和泸水鲜卑赶出了与库莫奚接壤的耒水河流域,至此,纥奚一族才有今日的安稳局面。”
“这般看来,纥奚佶伦当真是一个草原雄鹰。”
“大哥哥,啊,你们快来看啊,是前天来的那几个大哥哥。”一群小孩子围了上来,他们拥凑在几人身边,眨着圆圆的眼睛。
“啊,大哥哥,你们穿的怎么与我们不一样啊。”
“纥奚阿儿哥哥,这些大哥哥是什么人啊,他们为什么穿的跟我们不一样。”
纥奚阿儿笑着抚摸着他们的脸颊,“这些大哥哥都是我们的客人,他们从远方来的。”
“远方,那是什么地方啊?”小孩子眨巴着好奇的眼睛。
萱城蹲下来,轻轻的抚摸着凑上来的小孩子的肩膀,“美丽的地方。”
这些小孩子顿时叫喊起来,“啊,美丽的地方,阿娘,远方有美丽的地方…”他们笑着散开了。
纥奚阿儿望着小孩子们散去的方向,叹道,“我们部落的人从来外出过,他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外面的世界,那是一个既美丽又糟糕的世界。”萱城望向他,眼里溢出温柔的笑容,这么说道。
“既美丽,为何又糟糕呢?”纥奚阿儿默默念着,他茫然不解的摇了摇头。
当晚,纥奚佶伦派人来请他们过去,萱城便辞别了纥奚阿儿,“多谢你的招待,我会记住你的,纥奚阿儿。”
“三位客人,请赶快去吧。”
见到纥奚佶伦的时候,毡帐内只有他一人,纥奚乌兰和他的两位族弟都不在其帐内。
萱城有些慌乱,纥奚佶伦说,“我已为三位修建了新的毡帐,那么,今晚就请两位移居吧。”
“两位?”连成衣澄澈的目光闪了一下。
纥奚佶伦盯着他的眼睛,“你与慕容永。”
“不行。”
“这里我说了算。”
他霸道的语气刚一落地,从外面忽然冲进了十几个佩戴弯刀的武士,纷纷抽刀围在三人身边,气氛忽然变的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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