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往上翻几下,又见到那个齐向然女装跳舞的视频,有人问,“我去了这地儿两次,怎么都没见到人?”
“估计换地儿了吧。”另外一人@了孙海侨,“问问孙儿。”
孙海侨隔几分钟回复:“他这样儿,要是被戳穿了后果可不堪设想,怎么敢在一个地方久待,你要想找他跳舞,全市的舞厅挨个翻总能找到,哈哈,哥们儿,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接着又是一番不堪入眼的玩笑,直到陆文柏出来截了话头。
江纵退出去,像在发愣,盯了会儿手机主界面,又返回去,打开那个总时长只有十多秒的视频,看了两遍。
想看第三遍的时候办公室门被敲响,实习律师兼主任助理小丁在外头叫他,江纵请他进来。
“老大,第一天上班就有桃花债找上门啊?”小丁是他合伙人的学弟,跟他早就熟识,因此说话不那么顾忌,“喏,请她在会客区等你呢。”
江纵只得关掉手机,出了办公室。
这家律所是他出国前和朋友合伙开的,出资他占了大头,又提供了高新区CBD三层高层写字楼作为办公场地,因此一回来这个主任的位置就给了他坐。
朋友请了国内顶尖的设计师来设计装修,不同于那些黑压压一片给人有强烈压迫感的律所,浅偏暖的灰咖色调,岩板、纹理元素,加之开阔的场地和适宜的分区,整个办公区域显得舒展、雅致。
其实照江纵的性子,他更喜欢黑压压一片。
会客区就在前台旁边,江纵一眼就看到正不动声色打量四周的那个女人。
几年时间不见,还是他一贯中意的成熟清冷大女人风格,萧清嘉没怎么变样。夏天爱穿真丝衬衫和包臀半身裙,一只大号白色Kelly包,一头大波浪长发,手上和颈上都不戴首饰,只有耳垂上两颗Akoya珍珠,江纵曾送她的那对。
“Alvin,”见到江纵,萧清嘉站起来,淡淡一笑,脸上的裸妆很美,“想你回来这些天忙,没敢打扰,今晚分点时间给我?”
加班的同事多,零星几个下班的出门经过他们时,在透过玻璃隔断好奇打量。
江纵看了眼手表,再抬头,这时才笑,也是一个淡笑:“萧小姐神通广大。”
“问过文柏才找到这儿,你知道他,不好瞒我的,”萧清嘉笑意深了点,目光往律所里一转,“这么气派,不带我参观一下?”
江纵没考虑多久,让开出口,“请吧,”等女士走到前面,他才拿出手机问,“还是那家法餐?”
萧清嘉点点头,眼神没离开过江纵,见到他打算订餐了,才说:“来之前,我订过了。”
闻言,江纵收起动作,手机被顺手塞到兜里,一条西装裤,材质垂顺有质感,手机形状显露出来,行动间惹人多看。
“Alvin,没想到你真的会干这行。”想到江纵曾经的夹克、皮衣、暗黑衫,萧清嘉叹他的穿着,“也没想到你穿正装会是这个样。”
“哪个样?”江纵掀起眼皮看她,带她逛办公区,经过了书咖、合伙人办公室、贵宾接待洽谈室,又下楼,到会议室、暗场演讲厅,最后进到模拟法庭。
下班时间,这层楼没有人,处处岑寂。
“像豹子,”这时候萧清嘉才回答,“装人形的豹子。”
江纵开了灯,落萧清嘉两步,他们往审判席上走。
“你这意思,是我人模狗样。”环顾四周,这里像每天都有保洁打扫,江纵点了烟。
萧清嘉没再说这个,转身看他,烟燃起来,模糊了江纵挺括的眉骨,衬衫领带规矩保守,像禁锢在猛兽脖颈的锁链,她知道那下头是什么,顶级男性荷尔蒙做的肉体,跟江纵的英文名一样,被每个人喜爱的。
“这地方太大了,逛不动,”萧清嘉拉开审判长的座椅,向他示意,“坐坐?”
女人表情平和镇定,江纵看了她两口烟的时间,却并没坐,只是往桌上靠过去。果然,下一秒,萧清嘉笑了,像妥协,手覆上来,金属声在响,她做得很熟练,替江纵打开牢笼出口,整个人蹲下去,一点点吻,然后再舔。
烟灰弹到地上,江纵又吸了一口,垂眸,安静地冷眼旁观。
等萧清嘉抬眼看他,江纵才淡淡一笑:“这就没意思了。”他说,“我的规矩,你不是最清楚么?”
让这眼神一睨,萧清嘉如堕冰窟。她停住动作,看江纵闪过笑的嘴角,看他始终不达笑意的眼睛,感觉此刻浑身都没了温度。
江纵视线转到烟上,手夹着烟,像从容地夹住欲望。他漫不经心问:“我硬了吗?”
萧清嘉没说话,她深刻明白,这昏了头的一时冲动让自己失了最大的底牌,只得亡羊补牢,默默替他将那地方整理如初。
然后她被江纵绅士地扶起来,“这种神圣的地方,不该用来做这些事,”他仍然请女士先行,“走吧,Madam,别忘了你的法餐。”
回楼上拿了她的包,又坐电梯下行到停车场,上了江纵的车,萧清嘉向他讨一支烟,点燃,她看着后视镜,笑了笑:“让你看笑话了。”
江纵替她开半扇车窗,马路的噪音猛地灌进来,还有闷沉的雨前热气。
“三四年了,Alvin,”萧清嘉感叹似的,“毕竟尝过你……你得允许一个三四年没吃过一口好菜的食客急不可待,”她的笑还挂着,转头看他,“这是万人迷应得的骚扰。”
江纵并不看她,只看路况,不认真谈话时,声线听起来总叫人觉得慵懒:“是么。”
萧清嘉紧盯江纵,成熟男人的侧脸,有型有款,风度翩翩,可最吸引人的不是这些,是他英俊里的邪气,让风流和禁欲浑然一体。
“算了,”一支烟的时间,萧清嘉收回视线,升起车窗,车里顿时一片寂静,“来之前我想,要是运气好,这是你回国之后我们的第一顿,却没敢想是最后一顿。实际上在你心里……当年分开时就是最后一顿了吧。”
没等来江纵的回答,顿了顿,萧清嘉继续说:“既然是这样,今晚这饭我是怎么也没脸皮请你陪我吃了,”她看一眼路标,“Alvin,前面右转吧,我去医院。”
嗒、嗒、嗒,转向灯的声音随即响起,车汇入右车道。
萧清嘉清楚,江纵一贯是这样,对已经结束的人毫不留情。但她几秒后注意到后视镜里,江纵掠过自己捂胃动作的视线,又骤然凄惨地想,面对这样的男人,被宣告结束的那些人怎么可能也做到像他那样毫不留情。
下车的时候萧清嘉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江纵没有多问,扶住她往急诊去,很快带她输上了液。
“老毛病,”萧清嘉端详刺进手背血管的针头,“胃炎犯了而已,耽搁你时间了,”她抬头看站在一旁的江纵,“我让我家里人过来,Alvin,你……”
她大概是想开口让江纵别管自己先离开,但江纵却并没有看她。
萧清嘉的视线随江纵注意的方向,遥遥穿过大厅,人来人往的急诊科没有安静的角落,但那个漂亮男人的所在地却因为江纵的目光变得很安静。
那人半是茫然半是焦急地问过护士,再把手里头那沓东西交给另一个男人,似乎要转身离开,走到大门口时因为一个电话顿住了脚步。
萧清嘉看到他看清手机屏幕时脸上的错愕和随即涌上来的烦躁。
“是你那个弟弟?”终于想起来他是谁,萧清嘉在模糊的过往里挖出有关这张脸的记忆,“我记得你好像叫他……然然?”
第6章 小崽儿瘾够大
齐向然就站在急诊大门旁边抽烟。
那个电话隔几分钟打来一次,他全按掉了,后来干脆关了机。
救护车停到大门当口,急诊科匆忙进出的人很多,他站的这个地方却并没有人停留。
前面是个花坛,种一些他认不出的灌木,昏暗光线里,树影像蛰伏的怪物,齐向然站了很久,边抽烟边看这些吊诡的阴影,手机一关掉四周就很安静,只有空调外机“轰轰”喷热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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