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多看,插着兜一直往前,路过那堆被他打了流氓标签的人时,老板正急急忙忙把烤好的烤串端上来,差点跟他迎头撞上。
差点撞上而已,其实没撞上,下一秒齐向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身形突然一个趔趄,老板实在来不及在短时间里做第二次闪躲,哐啷一声——这回是真撞上了,满盘子串散了一地。
那群流氓立刻“腾”地全站了起来。
“操,他妈长没长眼睛啊你?!”
齐向然看了他们一眼,认出来这群人还真是群流氓,上次自己替严彭彭打过架的那群流氓。对方在见到齐向然脸的那瞬间,脸色也变了变,变得兴致盎然。
“是你啊?”为首的那人啐了口,歪着嘴巴笑,“还他妈真是够巧的,在这儿也能碰上你。”
是啊,真他妈够巧的,一天到晚净遇熟人了,这时候竟然也还能遇上碰瓷的。
齐向然没说话,转身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们。
“还想走?”他被人拽住,“我等了这么久的菜,你给我打翻了还想走?哥们儿,这也不合规矩吧?”
齐向然拨开他的手。
“正好,今晚找你报个销?”那人笑了笑说,“还有,严彭彭躲我们那么久,连他妹都带走了,怕不是不回来了,既然你连打都替他挨得了,他欠我们的钱干脆也替他还上吧。小刘——他借了咱们多少来着?”
“也就一万吧。”
“一万呐,那也不多嘛,他躲个什么劲儿。诶那什么,我听说你不是下坝村的人,原来是个有钱公子哥儿,这么点钱对你来说不是洒洒水?”他又搭上齐向然的肩,吊儿郎当的,“哥们儿,你觉得怎么……操!”
齐向然一把掀开他,紧接着肘尖顶住他的肘关节,另一只手拿住他肩膀利落下压,叫那人直接动弹不得。
本来就还没到剑拔弩张那份上,齐向然这一霍然出手,周围几个人根本没反应过来,那人疼得嚷了声:“你丫的是不是有病?给老子松开!”
齐向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愣着干什么啊!都他妈傻逼,给我拉开他啊!”他挣扎不停,嘴里还不忘接着骂,“叫你两声公子哥儿那他娘的是抬举你,你还起上范儿了?老子今天不干死你!个婊子养的……”
听到最后那句话,齐向然突然拽着他头发大步往前,将他脑袋往桌上狠狠一砸,酒瓶酒杯一桌餐具顿时叮当咣啷炸了满地。
旁边的人还没来得及把齐向然拉开,见状全懵了。
齐向然把人扯起来,看废物那样看他:“继续说。”
那人捂着脸边挣边怒吼:“我操你妈……”
齐向然皮笑肉不笑的,猛地将他往下一按——
哐!!
这下连桌子都散了架。
场面顿时炸开了锅。
这种敌多我少的架齐向然打得太多,说能全身而退那都是神话,但他没怕过。
这种架不就是比谁更硬,比谁更能豁得出去,要么你弄死我,要么你认怂滚蛋,他没什么豁不出去的,连这条命他都不在乎。拳头,牙齿,酒瓶,板凳,能用上的后来全都用上了,齐向然没落着好,那个嘴臭的傻逼也别想好过,他专盯他一个人玩儿命揍。
后来那些人再说了什么话,人群又是怎么散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爽。
这辈子也没像这么打过一场,真他妈太爽了。
烧烤店老板拿着扫帚,无从下手地看着满地狼藉,良久,又把扫帚一扔,找了张板凳坐在门口。
他瞥了齐向然一眼,长长地叹了声气:“你这是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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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向然半躺在台阶上,两条腿大咧咧瘫在地面,望着天喘气,“多少钱,”说话的时候嘴角伤处扯着疼,他“嘶”了下,“我给你。”
“得了,桌椅板凳能值几个钱,还没你医药费贵。”老板摆摆手,“你这种情况我遇得多,习惯了都。”
齐向然哼笑了声,从兜里摸出已经瘪了的烟盒,盯着上头看了会儿,又捣鼓半天,捏出两支还算完好的烟,扔给了老板一支。
“心态挺好啊。”
老板抓住烟,笑了笑:“人活着不就是活个心态嘛,难不成我还为了这些东西哭天喊地的?”
齐向然淡淡一笑,点燃烟,就这么安静地瘫倒在地上望天。雨后夜里的天空沉沉的,见不着星星月亮。
一支烟的时间,慢悠悠的。热闹过后的小巷显得异常冷清,几乎连电灯芯的“滋滋”声都能听到。忽然远远响起几声脚步,然后是摩托车的轰鸣。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刚才他见着的那辆川崎。摩托开过去了,驶出去很远,没多大会儿却又骑回来,那声音停在齐向然跟前。
紧接着有人下车,脚步声里带点迟疑,是很矜贵的那种走路法,齐向然把视线从天上收回来,先见到一个冷冷清清的美人,又见到美人身后靠在摩托车旁抱着头盔的大酷哥。
齐向然挑了挑眉。
美人站定于齐向然三步远外,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最后开口问:“然然?刚才是你在跟他们打架?”
齐向然看着对方不自觉微蹙的眉头,说:“别这么叫我。”
美人没话了。本来他俩也并不是太相熟,如果不算老一辈人的交情,齐向然和陈家这个当公主养的小儿子陈似青只不过是点头之交。
沉默了一会儿,陈似青回头看了酷哥一眼,又对齐向然说:“要报警吗?”
齐向然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了下,晃了晃手里头碎了屏的手机:“已经报了。”
陈似青又问:“要不要先去医院?”
齐向然吸尽最后一口烟,把烟在地上摁熄:“不用。”他朝酷哥扬了扬下巴,“怎么不是之前那个,换人了?”
这话问得多少有点不礼貌,可齐向然确实挺好奇的——他曾经撞见过陈家这位跟他当时的男朋友。同性恋这事儿齐向然那时候只是偶尔听说,亲眼碰见却只有那一回——
不过今天这是第二回了。
但陈似青好像并不在意,脸上忽然露出点正在回忆什么的冷淡,还有点似是而非的羞赧。他没说话,只是回头看着酷哥,身姿像月光下被露水滴打的细细一条叶片。
“丛飞。”齐向然记得这个名字,他也跟着看过去,“之前我听过他唱歌。”
陈似青并不惊讶地那么淡笑了一下,有一种细微的骄傲在里面。这时丛飞也将视线投过来,只定在陈似青脸上,“走了。”他说,随即翻身上车,像是已经用尽耐心。
陈似青便跟他走了,走之前又看了眼还懒懒散散瘫在台阶上的齐向然,轻言细语地:“你这种打法不可以。”他说,“我会告诉你哥。”
听到“你哥”两个字,齐向然只是一声浑极了的嗤笑。
小巷再度安静下来,齐向然撑着坐起。老板起身收拾东西,边收拾边跟他说话:“你们认识?”
“啊,见过。”齐向然没透露太多,反问,“你认识他俩?”
老板指了指斜对面二楼,那里有家琴行的招牌:“他俩经常过来,也来我这吃过串。”
齐向然随手把自己手边的烂板凳扶起来,哦了声。
过了会儿,老板又忍不住问:“你真报警了?”他看了齐向然一眼,“小兄弟,你自己也动了手,这在警察那儿得定性成互殴,讨不着什么好,而且吧……这么干那些人说不定还得再来找你茬。”
“那你说晚了。”齐向然看了眼手机,又示意他去看街尽头开过来的车,混不吝地笑了下,“喏,这不已经到了。”
第20章 “想我哥哥了”
耿淮到齐向然给他发的地方时,先见到的是满地支离破碎的桌椅板凳。教科书级别的斗殴现场。
他在那里头扫了圈,再往旁边看,才见到台阶上坐着的滚了满身泥的齐向然,半边脸上被胡乱抹了几下的血迹都已经变成难看的暗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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