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他们!这个时辰换下的最早也得是辰时后才去的,看到的都是些稀巴烂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同桌的友人倒没跟着起哄,还给那被呵斥的瓜帽男子斟满茶杯,好在这时一声吆喝身后起,片刻之后头家娘便端着三碗热腾浓香的卤面与一叠五香卷来了这桌,那瓜帽男子原本发暗的眼中这就流光大动,扬起了嘴角,两口咽下,夸赞三句惹得头家娘也是露出了一排墙白的牙
“加噻惊死人咯!阿刘说得对啊,你去问那些上工就被差去看晦气的干嘛,还不如问问我咧!我们要买菜的,早上见到那些夜里去的警员刚刚往回走,哎哟,那一个个脸色都跟卡到一样!”
既然头家娘想开这口,这三人自然乐意,另一灰绿马甲袄的压低了些声响,故作玄虚道
“我刚刚正想告诉你们,怎知阿乐哥就冲出去了!可能真是卡到了呢,我家离玄青巷不远,昨夜那么多喊火烧厝的,我又没死怎么可能听不到!那边岁荣里的不知道,但是玄黄堂已经快两年冷清了,这突然火烧厝够古怪,那堂前香火铺的人哦,死得更古怪,听说都没个人样了,而且去救火进了堂里厝边们说,他们原本想先将神明救出,可是却发现堂中也是一地死人不说,神明尊还都没有了!”
这话一出,不禁同桌人与头家娘一声惊,那些邻桌顺着扒耳朵的也是肩头一耸,纷纷不由得回头瞥上一眼,头家娘四下望望,离着正午歇工还有一刻多,这也挤着些坐下
昨夜里玄黄堂与那堂主家的陈府大宅同时火烧厝成了焦木塌墙的破败,清早开始便取代了这几日对那洪宪新帝的嘲弄,因果所向,仇家阴毒或是多年不现身的陈带白其实是去了深山修行高进,却斗坛大败,赔了全家性命等等,但凡走街而过,停留哪摊哪铺之前,几乎都能听到二三,句句有板有眼,不知该信谁好!
“神明……神明没了?!无可能啊!陈府也是起火的,而且不管哪张嘴巴都说的是陈府大门是锁进了的!等到把门卸下,里面能烧的几乎都成灰了,陈家如果有人出来,那么干嘛不是他们家里人喊的救火,而是等着厝边与夜更发现”
阿乐这说法赢得头家娘与阿刘的认同,那灰绿马甲的却着急了,这就一掌上桌,这才察觉自己有些招摇了,赶忙啜上一口茶水,压下声音,而那间隔两桌,三男一女筷子动得缓慢的几人,靠着那脚尖立身,浑身灰蒙的阴魂少年无声的唇动,用着不同常人的法子将他那些声情并茂的故事收入耳中,时而互相一觑,越发眉头紧锁,凝重上脸
“竟让将玄黄堂中的神明尊都盗取,那人到底是何居心!咱们昨夜就该去玄黄堂中过夜,说不定费些力气,还能保住玄黄堂,也算不辜负陈堂主的信任!”
段沅气愤地连碗中的卤面都闻不着了香味,筷子一横,愤愤撺拳,王玖镠却重新握稳了手中筷子,摇着头将碗中面往嘴里送,很是无奈
“眼下去告知他那弟子家中变故才是不辜负了他!咱们回玄黄堂是可以,可你也看着了,这见不得光的这次搬了救兵,我和阿琛都是连滚打趴地从那出来,在陈府对上他也是险胜,那么多尊神明……哎……”
他摇着头又嗦进一大口,抬眼却瞧见茅段二人蹙眉撇嘴地齐齐盯他脸上,但茅绪寿的脸色显然不段沅差了许多,冷冷一声
“贫道名字茅绪寿,已经告知多次!”被他抢了先,段沅把那句“你刚刚怎么叫他”给咽下,啜了口茶水转向身侧的人,语带责问
“师父有不养之责于你,你心有埋怨我可理解,但是你如此憎恨姓名以及他的弥补……即便他不是你父亲,作为修行之人他也是让人敬重的同道高功,你何必谈及色变,如触瘟疫!”
王骞如一直托腮沉默,听到这番后赶忙一声吆喝,朝着忙碌的头家再叫了鱼圆汤,随后挤出了个笑容,往三人碗中各添了一块五香卷
“吃东西!吃东西!这漳州做的卤面最是地道!段小姐,茅小先生他并非对段高功生疏埋怨,而是多年未见自己父亲,结果再相见已是阴阳两隔未能亲解心结很是遗憾,这需要时日,还请你不必计较!”
其实段沅开口也就悔了,茅绪寿若是真的恨自己师父,又为何还能跟他们一路同行那么久,又为何王玖镠昨夜说起那符纸,他那辩驳的急促与自己没个两样,但是终归是他是恩师的亲眷,否则没这一身好修行傍身,这就是个口上无礼,惹人嫌的怪人!
二人之所以平息下来更多的是在于让嗓音疲倦,面色憔悴乌青的王骞如又添了烦恼的愧疚,昨夜回到之后三个小辈几乎是各自房门一合便沉沉睡去,午时一刻起身再出时
提前许多的王骞如已是给宿店结账打点好了大半归去所需,连那几个随着陈夫人而出的家仆也被退煞清醒,王家主人还自掏腰包地给了每人三块小洋的路费让其散去,至于陈夫人,或许是因为过于愧疚,清醒时竟然不辞而别
王玖镠一问才知,父亲因为陈带白之事愧疚整夜未眠,这才早早起身忙碌,来吃这城中颇有名气的卤面摊子,又一路听了好些关于玄黄堂昨夜的遭遇,更是闻着再香的美味都食不出味,很是愤慨
王玖镠掏出了那张写着一处小琉球岛宫庙地址的土地金再看了看,又听了几耳朵邻桌漳州口音浓重,更是玄乎惊悚的关于玄黄堂大火的传言,忽然正经了几分
“当家人不可多日不坐堂,咱们吃完启程回去,想不辜负了陈堂主,还是早些告诉他那亲传弟子才是!”
段沅有些许不乐意,但很快被王骞如几句巧妙话给说得不好反驳,王玖镠丝毫没理会茅绪寿是何种眼光往自己身上打,这就这盘两筷子,那碟尝尝味地狼吞虎咽起来,茅绪寿有些无奈地闷叹一声,也动起筷子抛出一问
“原地修整再开坛绘写符纸也就能抵挡许多,你那养的东西也不是人离几人能造反的样子,你想回去是有何缺漏?”
这话问得合理,王玖镠也早就准备妥了说辞,自然是从漳州买通货船上岛更靠近,可他还有些不能笃定的需要回去确定,再有怕的便是闾山派中人皆是脾性急躁多疑,好斗坛磋法,若纸上那位“吴巽”不好说话,又会是番体力活才能不负了陈带白的遗托
“雇叔泊船的私埠有艘被那东洋商客包圆有通行契的乌艚,这是肯定收了钱能给我们送去的,在这,眼下世道指不定遇上了不守信的,拿了钱要给咱们投海灭口,到时候你打还是不打?”
茅绪寿果然没再多问,几人再至那渡口时,依旧嘈杂繁忙,玄黄堂与陈府的惨案取代了前日的道门艳事,原本满地反袁反复辟的大字,也改成了“袁逆不死,大祸不止”依旧满地满天,散得杂乱
第57章 华宁里
冬季总是副昏沉萧条的面孔,南地的冬季没有干裂的残忍,却也没打算慈悲于人,分明没有雨水,但一个吐息只见却感到一股凝聚了能冷僵了骨缝的湿冷,行路人的衣领袖口也纵使扎的严谨,脚步匆匆,生怕疏漏了,慢下了就会被呼啦的寒风盯上,被想方设法地钻入后颈袖口,惹得一身哆嗦!
可这些都只是城中的情景,对于西关十三行这等往来南北,洋船泊了几十里的渡口,区分四季,也仅仅是忙碌之人那身衣料的薄厚长短之别,论他日出日落,寒暑冬夏,这里昼夜繁忙,喧嚣不歇
虽说前几日那些德意志人不满新帝不认久契在这大放洋枪沾了些血腥,但也仅仅两日,那美利坚与“红毛国”的就率先进埠开仓,原来一些高鼻异瞳的管事也换了另一个,那些力夫脚夫倒是无甚所谓,能出汗换钱,就总比在家睡了半日踏。
已在西关做脚行近十年的阿伸喝了口粗陋的茶水,便赶忙跟上工头的脚步,那个矮胖的男人还让他们摆弄了一番衣领,说今日搬卸的是“老爷家”的东西,得有精神模样,阿伸站得笔直待着那艘快要及岸的广船,心里自嘲一句:“这些老爷又不会低眼看货洞,讲究这些体面人的啰嗦!”
船下了锚,小班头恭敬笑迎上前,最先出舱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粗使杂工,遇上哪个穿得有点模样的,基本也就是他来开脚行的工钱了。可这小班头的脸逐渐僵住,因为四五个人已站稳在地,皆是衣料不错,笔挺沉脸的气派男子,像极了买办大商或是哪个大铺当家身旁那些拳脚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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