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子,你晓得楼上该是如何罢”王玖镠点头,这就吩咐黄美兰用写给卢辉明的药帖之中几味药材熬煮一碗,恰好趁着英叔夫妇替毛诡杀鸡放血取胆的片刻,茅绪寿才得问出自己疑惑
“师父既然能将梅山殿上那邪物镇下却不打灭?魏堂主师徒已然吃尽了他们的苦头,弟子以为,魏堂主救过自己一命又好心收留,应当得此报偿”毛诡蹲在魏元宝身侧将其用鸡血写符的布条捆绑起来,无奈叹出一声
“你是个扎实的心眼,可在于人情世故你爹与我皆有疏漏,这打灭在我手中也并非困难,毕竟那东西若是再炼些年头定更加大祸,可是那是魏家的堂口是其一,二则为师与魏家从不来往,如此人情即便你乐意所为,人家是否要受你,你可想过?”无论上修正派还是旁通皆遵循,若无邀请,则法师不可于他人坛上殿中灵动上术,如若为之,视为寻衅辱门!
“是弟子狭隘”茅绪寿这副模样倒是让段沅瞧得觉得这屋中鬼上身夺舍的不只一个,他这低眉顺眼的模样倒是让人舒服不少,屋中之人好一番忙碌,待得王玖镠亲自将安神的汤药给魏通宝灌下之后,皆是忧心地瞧上了一眼那被捆绑得与就要下卤水锅子的蹄髈一样的魏元宝,先后离了前楼,分坐去了黄美兰与英叔两屋子里烤火
“不知可否让我这等俗夫长个见识,那两位道长是要如何去做?”王段与卢辉明在黄美兰那间里喝上了段沅嘴里想念的那口罗浮山茶,术士法师之间在有人需施展本坛秘术之时需回避,因而再是好奇也只能等得前楼的人自行将那鸡血符还未干透的门开了才可知是否功成,王玖镠只好压着自己的好奇,做起个闲人
“我倒觉得卢兄弟你并非个俗人,通常的匠人不会有你这和煦的性子不论,你给毛师傅领来的那三位添油续香时,我可瞧见了你手里的香诀”卢辉明倒是承认得大方,他向着王段二人行了道门子弟的子午诀
“我曾在老家鹅城入过城中八云观修行,只是心中挂念颇多,就只好负了师父看重,凭着家传糊口的手艺来了博罗县谋生”段沅想起了那日与黄美兰遇见他的场景,这就玩笑一句可是因为心有爱慕才来的此地,未料卢辉明又点了头,还探头向窗外瞧瞧英叔夫妇那屋,恳请两人不要让黄美兰知道
卢辉明家中有一四代相传的铁器铺子,这营生虽不能富贵,却也让一家老小不论世道如何也能灶上升火,换口粥喝,可是打从维新变革起始这清廷就越发缺兵少将,到了太平军那会儿,连鹅城也是满街的征兵抓丁,父亲为了保全自己,只好跟了岭南一个上门打砸的军座走了,待得半年后娘亲改嫁,他就自愿跪拜了八云观的观主为师,成了这个城边小道场里唯一的弟子
“我与美兰是一条街头尾的街坊,她在出嫁往博罗县来那日曾在八云观许下百年好合的愿,打从那日之后我便心烦意乱,师父见我红尘不断,也就没让我留下”就在此时前楼之中闷闷透出了各种敲打摔地的杂乱,黄美兰那屋三人探头而出,心上焦急
“你师父多少也是位术士罢,否则那夜挨了走僵的爪子后我未叮嘱你便自行屏息上药,这也不是清修门院里的道人该晓得的”
卢辉明又将自己在八云观中之事说了一些,其中说及自己师父乃是前月才过身的,当他赶回鹅城之时瞧见其浑身带伤,很是狼狈,只是决口不提原因为何,将自己的十块小洋与一个纸封交予了卢辉明后便咽了气,但听到此人遗托了卢辉明要在一年之内将纸封送往句容南茅总坛之后,王段二人皆觉蹊跷,而在瞧见纸封上的字迹之后段沅更是险些大叫出声,她不会认错,那是段元寿的字迹!
“卢兄弟对此有何打算?”卢辉明本打算过了上元之后就往句容去,可王玖镠告知他的伤情少说一年不能辛劳跋涉,他不免着急,两人一唱一和,到底是将纸封拿到了手上,也容不得他多去置疑,因为那通去前楼的门猛地撞上了两旁的墙,只见三五蓝绿的影子在院中蹦跳上了瓦顶,发出凄惨一吼之后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王玖镠最先冲出门去,只见茅绪寿满眼杀戮狠气地持着拘魂链站在门后,他已鬓发散乱领口湿透,与焦急而来的人对上了目光,才有所心安地柔和下来,大口喘气了气
“如何?”王玖镠的心也提到了嗓子,好在这人点了头,王玖镠刚入门,这就被屋中混杂的气味惹出了一个喷嚏,段沅紧随其后,却还没看清屋里就被一左一右袭来的两只手捂上了眼
“姑娘家的可不看不得!”这嗓音来自毛诡,他虽在发笑,可在段沅这个两眼蒙黑的听来确是副疲倦啜泣的嗓子,茅绪寿不顾她挣扎这就将人替到了门槛之外,随后将门锁上,王玖镠也才留意到毛诡面色已经青白黯沉,敞开袒露的胸口之前是大小深浅皆不同的众多疤痕
破衣教除去九幽雷煞之外还有一扬名立派的术法——打生魂。此法只可一师授两徒,术士法师如若阴煞上身多半为人怀歹心之举,其中阴物也多为炼化或是有所修为的鬼精此类请不走,谈不得的,可开坛此法也不比被身上的邪物折磨没命好过哪里,因为法出之时是将煞掉的术士躯壳之中所有魂魄一齐打出,施术人需在一炷香里快刀斩麻,将原本附身的恶魂厉鬼打散打退不说,还得当即用门中他术将躯壳主人的魂魄如数召回,否则既为术败破坛,不仅中煞人失魂而亡,坛上法师亦地非死即残的反噬!
他从账房处取来瓷杯给二人倒了茶水,这就走向了那个已经浑身符箓鸡血,污遭赤条的魏元宝,细细听脉,除去极度虚弱之外并无异样,从怀中摸出了早就备在裤袋中的医针包,很是熟练地在其左中指上落针,等同昏死的没作反应,反倒是一旁看着的毛诡牙缝倒吸地一脸扭曲
“我头回遇上你师父就是他刚刚出了赶脚的师,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想刨自家祖坟换烟膏的杂碎,他就是用这法子让那东西服气了自己走的,要我说着,如此无德的救了作甚”
就在此时茅绪寿忽地一阵猛咳,毛诡叹气,这就让王玖镠先将魏元宝弄回了楼上,一满楼从未同时来过如此多需要睡床的,因此只好魏家兄弟于王茅两两一铺才给毛诡和段沅各有一间,这人刚放稳在床,魏通宝也昏沉醒来,看到一身脏乱的师弟,那一嗓子险些让这小楼房倒屋塌
终于等来了鸡鸣,只是一满楼并未开门摆出那口熬了甜汤的锅炉,这让不少垂涎黄美兰皮相的小贩力夫很是失落,去了临近的小摊子凑合一口早点,还遭了摊主的嘲讽,惹出了二三口角
不是外面人揣测的今日主家贪睡,而是经过了一夜闹腾的一满楼中众人终于能合眼入被,以至两个在房中相互替着换药擦洗的也齐齐咬紧了牙关,连口稍大的气都不敢喘
“阿淇”茅绪寿偏了偏头,待得王玖镠在自己换下了自己那轻触也会痛辣入骨的伤药,才稍稍送了牙关
“怎么?”他语气很轻,不知是被这换药的酷刑折磨得舌尖打颤还是因为打生魂护法的一夜,可这叫人名字的反倒愣了手下,舌头贴着牙后转了三圈,才开口了句莫名其妙的
“我那铺被子比你的厚,不如换了给你罢,你在那雷煞之后就身上不大暖和”茅绪寿看了看床上因为两人皆是梦魇醒来杂乱的盖被,便起身披上自己的中衣,一脸困惑
“你到这之后体力不知,这两床被子是英叔匆匆从一家当铺的死当里买回的,是一样的厚重”王玖镠其实话刚出口就已经悔到了肠子,只恨没有那种逆转悔恨的术法,慌乱之间这就扯散了本就摇摇欲坠的发髻,将那根樟木精巧的簪子横到他胸前
“我……我想梳理整齐”茅绪寿全当他刚刚是羞于开口,这就找出了那把不知哪个豪葬的女眷阴宅里弄来的篦梳,极其仔细地梳理起这一头蓬软杂乱的发丝,可他不料,自己触上那一刻,梦中的面容举动就又浮到了眼前,即便极力稳住心绪,还是在某处缠绕时候分心一刹,
将篦梳摔落了地
“我实在累了,开饭不必留我的”说完这句他便将篦梳随意一搁,慌忙地躲进了那床花哨的被面之下,王玖镠起身之后便开门出去,也没让他瞧出自己的心思其实比刚刚那一头蓬乱还要纷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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