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也是涨了见识!”王玖镠微微松下捏紧的师刀却也不敢收回
他将符纸用道诀加持抵上陈夫人眉心,口诀三句后将那不眨一下的眼睛合上,瞥了眼那条爬上了淡绿细毛的颈脖,又瞧了瞧对座那人手中有些干瘪的口袋,既然这活僵还没个动作,二人也都没着急再有动作,王玖镠将身后的窗支开条缝隙,随后又转向那张眉头紧锁的脸
“你也是头一次见化僵蛊?”茅绪寿点头,似乎想到什么将眼睛往他身上挪了挪,瞧见这任原本束得就不结实的头发已经有些凌乱便提醒一声,可王玖镠不以为然,摆弄着师刀往后靠坐,本想在布挎之中掏块酥糖吃,可手已沾了法器与陈夫人,便只好忍下
“你想知道祝由的控尸蛊可有对抗这个的法子?”
这话的确说道了他的心思,茅绪寿没答,却坐直了身子一副接受先生解惑的恭敬模样,王玖镠想起了熹元堂里的学徒药童们听教时的模样不禁有些发笑,目光毫不客气地又在此人身上一圈打量,心道如若他没这张白瓷秀眉玲珑眼的皮囊,眼下这等姿态该是怎样的笨拙木讷!
眼下分明紧绷得很,自己的头脑里却不禁又歪了偏了,盘算起眼下事了后可得好好整蛊一番这人,他法修再高,终究没个人情味地让人厌恶
“你不说,那罢了!”茅绪寿见他往自己身上一通古怪后又迟迟不开口,这就稍稍松懈而下,又往了那少年家身上去,王玖镠抿了抿唇,眼珠子一圈转悠后赶忙掩下险些被看到的嘴角
“我有些口渴,你也瞧见,我刚刚触了这两人,车里就你我,还请淇琛兄弟辛苦,给贫道递口茶水润喉!”
茅绪寿倒是没计较,这就拿起了车中的瓷壶杯具,倾倒出花香的袅袅热腾,那是宿店给他们准备来的香片茶,前倾着身子将茶水送到王玖镠嘴旁,却没个轻重地让这人灌了个呛喉,一阵咳嗽让那呆愣的活僵少年也跟着细微一颤,只是二人都未察觉,因为王玖镠瞧见被自己呛出的茶水溅上了下巴的对面人那复杂的神情很是得意,他并未打算眼下就整蛊这人,可是这么个插曲若不顺水推舟,他可能得悔上一夜不眠!
再伸直腰板时他眼波之中流出一丝嘲讽,心道一个衣着破旧的人会如此在乎整洁,这是他从洞天药市那起就有的疑惑,当真是神明指点,让他心中彻底断定了猜测
“看来,你从不用照顾过人!”
他没个道歉还反打一耙回去,没给茅绪寿回嘴的机会,这就支起身后的窗户探头而出,待车行过一斑驳生苔的石楼牌坊后,前车的窗户也被支起,段沅探出头向后冲他摇了摇头,王玖镠也给了个回应便各自又缩回,茅绪寿这才将自己那满脸嫌恶的模样放下,问道情形如何,王玖镠摇了摇头,随后又向着那两个活僵人仔细端详而去
“你说……陈夫人到这时还顾及脸面,只是因为自身的羞耻,还是陈堂主也于我们前一刻那样猜错了这位客兄者到底是谁?!”
茅绪寿对他这携着闽语的问句听得混乱,但王玖镠冲着他一挑眉,他的心思不知怎的就勾歪了思索的路子,或许是跟着这轻浮油滑之人一桌吃饭了多日,他竟然也冒出了与其同样的想法,斜眼在那少年家与陈夫人身上一番来回
“你是说,是他先触了那化僵的媒,并且与陈夫人有染的也是他?”王玖镠很是惊奇,看着这人对人事似乎很是木楞怎的这会儿一点就透,不禁想省些口舌,让这突然开窍的多言几句
“这是眼下最能解释得通的不是!否则为何黄化主身为化主现在僵毛还停留在昨日那样,我昨夜没睡现在头疼得紧,你说说你的想法可行?”
茅绪寿心里暗骂这没得合眼还不是你自作自受的主意,自己也喝上了几口那香片茶水,垂眼叙到
“如若陈夫人与这少年有染,那么想必陈堂主察觉起来更是困难,即便知晓妻子不忠,可也不会往年岁相差如此的人身上猜测,而之所以是这位黄化主也跟着一齐携赃出逃,大可能是本身此人也有异心,又恰巧撞了主母的私情,还极有可能就是这少年去偷窃堂中账银而被抓了现行……”他说道此处王玖镠点头一笑
“这当真是我与你相识以来头一次契合无异,那么这个蛊媒便是他们窃的那些财物其中了!咱们倒是没谁去翻他们的东西,否则眼下怕是更麻烦!可是呢,你疏漏了一处大的!”
茅绪寿自认为已经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猜了个透彻,王玖镠这么一言,让他又在头脑中编整一番,最后面色大变,就在此时,那少年家猛地一抖,一声兽吼般地怪叫张口而出
王玖镠早有准备地甩了三下手中的师刀,点着辰砂的通宝铜板碰撞作响,那活僵几声骨节响动转向他处,如若不是身上捆得结实,怕是这会就要猛扑向人,因为在他那半开的口中,二人已瞧见了黑黄突兀的尖牙,这是化僵而成,魂魄无存的标志……
天公几番三两滴的戏弄之后,终于让那偶尔三五滴躲不得的冰冷连贯而下,那点惨淡的日光随着凉风一同流窜而走,仰头之间有了已是申时过半的错觉,那厚衣裹紧在小炉旁的守铺人终于醒了瞌睡,瞧见二三匆匆的脚步与快及瓦顶的灰蒙,起身舒展一番,随后叹出一声开始收拾眼前小桌上红绿金银的纸张与香火
今日也是惨淡的一天,没有香客上门也无法乐的敲打热闹,隔壁同为香火小铺的一家也因小儿高热多日闭门两天,他今日除开了与送来午饭的妻子说上三五句外便再没开过口,看来大舅规劝自己闭了这已不能养家的与他一同打理自己在府学前街的伞铺学手艺,也都比被巷尾那早已没了风光的玄黄堂拖累得一日不见一碗糙米粥钱来的实在!
“歹命哦!”他拉着嗓子呢喃一声,声响刚落,一个黑影压上了刚清理小半的桌面,他猛地仰头,瞧见一身灰绿之上缝补着抹布一样针脚的胸膛已经一顶更是寒酸的毡帽
“劳烦,可否卖一扎降真线香与金纸给我!”
这人口音并非当地,这礼貌的清亮柔和让摊主不禁再度打量打量,最终在那已有些水痕的肩膀上停下了眼睛,满口答应地收拾出一捆线香与小银纸,另一手接过这人递来的三个满钱,这才注意到那人身后还有一辆棕毛高马的马车,忽地眉头一紧问道
“少年家,你可是要去玄黄堂进香?”那人将香火收入布挎点了点头,刚欲开口却瞧见对面的男人满脸难以置信地猛对自己摆手
第48章 催客临
“可别!可别!你若用不到这些了我将钱还你!这地方早个两年来你买我的东西我绝对还得再送你句万福,你还是去城南的顺兴堂吧,那可灵验了……”
他也觉得自己可笑,明明来了个买卖却自己狠不下心,这不是头一次,甚至上月他也这么规劝过两个外地人,还被妻子撞见,让家中不安宁了好几日
“玄黄堂可是有何古怪?”这人似乎没多惊讶,平静问出这句,这摊主瞥了眼巷尾方向,唉声叹气
“玄黄堂的堂主已经半年未见出门了,而且好些高功都已分炉而出有些年月,这些都不是新鲜事,只是最近越发邪乎的一些传闻,听说一些被这陈堂主施恩过的信众上门去进香后陆续都交了厄运,不是病重在床就是家中被什么说不清的纠缠得夜不能眠,我看你是个外地人,还是别轻易进去为好!”
于此同时,他也在心中决心而下,明日起便长久闭铺,另谋生计
“您可是也去拜过其中的神明?该是十日之前?这些日子家中多口角,也时常能在夜里被梦魇或者一入夜便能听到些男女哭闹?”
这人的话让他肩头一耸,赶忙点头,若非现在家中实在三餐都拮据得很,他早就想找个灵验的宫庙去瞧瞧自己是否也受了这等破败的晦气,因为不仅是他听到了好似八九甚至更多人的哭闹,听说隔壁摊主的小女儿也是因为如此才下不了床的
但这不见脸的古怪人还是平静得很,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不知怎的手中就多出了张黄符纸,借着他那小炭炉子燃起,只见此人手诀两换口中快念,自己便感到脊背之上有什么活物钻入了衣服在其上用嘴呼气,甚至连叫喊一声的力量都被夺取,就这么腿下一软地要往后倒,那毡帽人顾不得是否无礼,一把抓向自己的领口将人拉正,他本能地扶上了小桌的桌沿,这才算脱了后脑开花的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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