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是禅大爷的贵客?!恕我夫人目光短浅,望先生海涵,请快随我入门!”
王玖镠这副彬彬有礼,面色从容的模样如若要让段沅看到必定会疑他被什么斯文人夺了舍,他自己也别扭得很,可此行既然撞上了秋市大开,他的脾性又怎会按捺得住不来这百年誉名的消息堂口求个指点呢
熏香缭绕,不沉不腻,沁人心脾,可这门后七拐八绕的格局实在让他满眼晕眩,他只能用眼睛攀上那湘黄妇人的后背,终于在一梨花木嵌玉的面前停下,门后两名穿着考究的婢女开门迎客,虽说仆不能直视外客,可又有几人不是偷着掠一眼,但就是这一眼这两人便被妇人识破,冷声呵斥
“无礼!”随后请王玖镠落座,但待客的那盏好茶还未端上,一阵浓郁的香气便刮过鼻头,他朝着那扇汉白玉屏风一侧偏了头,一袭西洋女子的淡粉裙摆先行而出,随后向上,鹅蛋粉面之上浓妆雅容,身形不高却体态玲珑
这女子有比当下着洋装的高门贵女们多一分的沉稳而非满眼桀骜,王玖镠赶忙起身再行了个新式礼,那两个刚被训斥的也赶忙躬身问候
“当家人”
第30章 赴城郊
王玖镠抬眼与这位柳眉之下长眼流波动,似笑非笑不知用何种心境打量着自己的女子四目相对,惊叹的模样夸赞道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鄙人王玖镠,问候倚云开当家人!”
一开口便是略带轻薄的诗句,可解袭洪没有半分羞恼,而是朱唇之下皓齿现,笑得妩媚,转脸而向那外堂的管事
“是你太不近人情了,瞧见如此翩翩公子,品貌非凡的贵客你让思春年纪的丫头们都要两眼空空吗!倚云开需要听话机灵的下人,而不是呆傻不通的尼姑!何况王先生也不介意可是?”
王玖镠自然摇头,还为那两站门的婢女说了句情,那妇人面上平和地赔了个不是退下,解袭洪挥了挥手,两婢女接过已经候着的下人手里的茶盏奉上,随后屋中除去当家人和来客齐齐退下,王玖镠毫不客气地品了品那盏珐琅盏中的茶水
解袭洪则又打开了管事递进的小箧,将那枚眼珠似的蓝宝石指环在指间把玩片刻,再抬眼,又于王玖镠撞上了目光,她一捏起洋裙往身后上座的八仙过海的大榻上一坐,那姿态,足以让大多数男子心生不正,王玖镠却只是端起了那掀了盖的茶盏,赞叹道
“太平猴魁,解掌柜如此厚待我这么个持假闯门的无理之人,您又怎知在下是否值得?”解袭洪将那指环装回小箧
“我确实备下了两杯茶,另一杯是岭南的英德红,本以为能得我家大哥随身物的不是个老态龙钟的出家人也会是个老气横秋,不好言语的中年人,可今日我真是开了眼界,他竟然让这么个行新礼的俊朗之士让小妹我再见了回世面,无论先生所来何事,你这么个人加之解家大爷的面子,都应当上座来品这盏猴魁才是!”
王玖镠显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苦笑摇头
“只怕我所询之物会让倚云开赶下客座,开门哄人,解掌柜夸得在下都有些恍惚,那就请赶人的时候留分薄面!”
解袭洪挑眉而视,起身走到王玖镠身侧,俯瞰他长睫之下微垂的眼眸和那高挺秀丽的鼻梁,忽地伸出蔻丹玉指在其脸上一掠而过,王玖镠确实毫无防备地起了波澜,解袭洪却笑得得意,又回坐塌,一转身,裙摆如浪,香风扑鼻
“你如果是想问关于那万魂归的,那么的确可以立马走人,倚云开而今力薄,没这份能力!”
王玖镠也起身,没理由主人家站着自己还能坐得如此安稳的客人,何况他的年纪怎样都不会比解袭洪大,长辈都没沾着椅子,自己已经失了礼
“长生无趣,在下又没有六爷的金屋银屋要守,只是您这么提起,可否问上一句,倚云开知晓天下秘医奇书和灵丹妙药所在,那么关六爷为何信了三个小门野道,还是那就是倚云开所指出的神药所在?”怎料解袭洪脸上风云骤变,摆弄起大榻旁高几上的牡丹
“他呀,或许在我没当家的时候问过罢,总之没问过我!甚至我这么个水性杨花的货色坐进了紫荣阁里看账后,就没再进过倚云开的大门,纵使是年关星罗洞中各家送的年礼,他都各种嫌脏打发回来!”
王玖镠多少听说过些关于倚云开解家这位三小姐的流言,通房大婢得了主人家的血脉后主母接纳却不许其母正位妾室,主母家乃是前清从二品高官,解家老掌柜多少忌惮也就没再坚持
可一次主母提早从娘家回府时撞见了解袭洪母亲的贴身婢正在往给主母接风的点心里洒白粉,随后经过查验那还是西洋的毒物,解袭洪母女便被赶去了别庄居住,随后主母暗地里雇人纵火自家别院以对解袭洪母亲一直以来的积怨不满,在那之后解袭洪才得以回到解家
这主母有些心虚,看着她是解家的骨肉也就宽了几分心胸,并无加罪在她身上,她这才如同其他高门小姐一般上学堂,乃是而后的远渡西洋求学,可解袭洪从小生得媚态,豆蔻之时就常与学堂中男同窗厮混惹得解家府院三天两头有对方家中登门,甚至许多外人揣测,正是如此解家才将她送去的西洋!
王玖镠走到解袭洪身后,二人之间仅有半指间隙,解袭洪偏过半个脸仰头看向正对着自己笑意不明的美男子
“两条小鱼两千绿票,跟解掌柜买三味药材!”
解袭洪心头一惊,这人虽说身着讲究,但也仅仅是个三门院落的普通富庶人家子弟,这么个价钱纵使是岭南大富也不敢轻易而许,她不由得心中暗道:“解袭禅那个吃着白饭假慈悲的秃驴,终于知道给家里挣钱了!”
朱唇勾起,故意趁着王玖镠没个准备用肩头刮擦过他的胸膛,抬起下颚满眼秋波,娇声问道
“王先生寻的什么金贵仙药,如此手笔,倚云开若是知道定会竭尽全力!”
王玖镠也没退后的意思,可就在他含笑出口那三位药材名字后,解袭洪如同装煞见鬼一般地浑身一抖,那本能退后的一步让她后腰撞上了高几的边沿,宋青花的瓷花缸殃及着那颗牡丹一同落了地……
月有阴晴圆缺,今夜下弦,星辰也偷着懒,零散地撒在深色的天上单薄无力,懂行的船家知道,明日必定还要翻起大风,原本还在为价钱犹豫地揣着口袋的渡客一听了这句,纷纷也都掏出小票满钱细数,随后将自己那些散出药香的束口袋递给船家先行安置,也有些早就付了定的悠哉人先在茶摊叫了壶热茶驱驱深秋的寒,由几个虽然天凉却穿着不厚的力夫推着小车将药材送往船上
自打药市开市以来,博罗县的渡口几乎夜夜灯火大亮,繁忙如同白日,船家在渡口沿岸排列得有些杂乱,一些还未发船的则三五往船头一坐,听着已经上船的客座说这几日城中的事情,更何况这次实在热闹非凡,光是那关六爷被假野道诓骗又在斗法之上脸面扫地这一桩,就被绘声绘色地传出了好几个说法
闲泊的柚木乌坊的船主也嚼着烟丝盘腿在船头,听着隔壁小舫那一边啃着粗粮团子一边手舞足蹈地描绘着自己所见的男子说得精彩,可就在男子端上茶碗歇息片刻时,他听到了几声“雇叔”的叫唤,赶忙磕灭了小斗中的烟丝,一脚发力上了案,看到了一瘦高洋礼帽却身背着极不相协的布挎的人正往这边来,身后还跟着个两手满满,身后还背着束布口袋的少女,那少女面色发沉,时不时对着身前走着的这人就是一幽怨的眼色
船家自然惊愕,可还是赶忙小跑几步要去接过那少女手中的东西,怎知王玖镠忽然将礼帽一摘叩到了他头上,自己先行抢过段沅身后的大包口袋,还将她手中的塞了两袋到这雇叔手里,草草一句“这是段高功的徒弟”便先走一步往了船那边去
段沅带着腼腆跟雇叔问候,雇叔边对着王玖镠一通大骂边抢过了段沅余下的所有东西,二人来到船边时,王玖镠已经将那本就束得不整齐的长发散开,一边将头发拨得更乱,一边喝起了船家没来得及收拾的那瓷壶里的茶壶,撇嘴抱怨
“还不是被人所害,我们不这样乔装成老爷丫鬟的怕是连城都别想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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