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我匆匆去请了那悬济堂的吴大夫,这些日子光是出诊与药钱就去了五小洋不说,见着英叔越发不好,英嫂也咳疾早发,我便在昨日怨了一声,可人家倒半分委屈不得,这就朝着我破口大骂,说若是对他存疑大可找别个大夫,我说可有牛鬼蛇神的古怪,他更是一副我让他‘冚家铲’一样的脸,说我迂腐、迷信,这就一句医嘱没有地走人了!”
王玖镠却笑了,想起自己上月在悬济堂里将那大夫气得大喊赶人的模样,摇了摇头
“的确有着打斗的外伤,可英叔有着因伤而发的内症,这又得两分去瞧,姐姐是对的,的确有着阴邪对人的损,可也是不碍事,我这帖药喝上两日,再配着你们医堂开回的那个,就能痊愈”
这屋中人听了自然喜上眉梢,英嫂更是眼中泛出水光地向着王玖镠道谢,但黄美兰更是气愤,这就起身一脚跺地
“真是阴功!伤人还不行还用些术法害人,我们与他无冤无仇的,凭个什么!”
“他没用术,只是因为常年赶脚为生而多少有些尸瘴阴寒在身,英叔本就遭了拳脚,那些附着的阴戾随之侵体,然而寻常医堂里的药方只能察觉到医理的内外,而不能兼顾这阴晦,服药而下,只会使得人阴阳更加不协,从而越发虚弱”
茅绪寿这就倚上了门框,王玖镠听了他这番点了头,心道“可是因为刚刚错怪我而让我省力气吗?他有这好心?!”
这是黄美兰四五日以来吃得最有滋味的一餐饭,她虽几日没出门,可这关于葛元白大功德于罗浮县的故事可是流出了快近一月,她将自己听闻的做了桌上闲侃告知三人,三人动着的筷子本就慢,这一听完更是两人停下,让她反而有些内疚而起
“这流言怎的如此绘声绘色,莫不是那葛老头真以为我那日被劈死,心安理得地将暗处瞧见的揽功在了自己头上。”
段沅咬牙切齿,茅绪寿却摇头了,虽也眉头蹙紧,却与她不苟同
“看似声色并茂,却也破绽极大,既然城中的阴戾由那东西携来,又因此聚集了众多游魂厉鬼的,他早知道,又有如此多高功之术傍身,何必等了半月才出手,显然他也不知太多;再者,说起了似乎有人上山去降星观寻仇,那么又是何方神圣,降星观里高功还有二三,又有当年七圣的其师葛沁,多年也未有闻葛观主驾鹤抑或病重,那么再是身体抱恙,也终有法子保方寸周全……”
段沅听到这处忽地一念而过,这就一拍巴掌
“对了!还有葛老头的师父在呢!可我们小辈弟子最后一次见他也是前年腊月时的‘天官赐福’日大蘸,当时的确瞧着他老人家气色比起之前红润不少,还给观中上下训了一刻钟的话呢,我们当时都在私下窃窃,看来师公准备要出关了”
三人沉默一阵,黄美兰这个听得云里雾里的很是知趣,督促了一句几人趁热快吃这就再盛满了一碗鸡茸羹往后院去送,段沅瞧着自己碗口的油亮被烛火扑得明暗不定,忽然摇头自言
“确实不足为信,暂且不说要两三日之内全观走光了人,即便有法子挪走书阁那上下满满两层可行,那么师公那身子骨怎能经得起如此仓促,听师父说起过,自打败西村回来之后他内伤难愈不说,还因沾染那处尸瘴过重而终日浑身寒凉,因此屋中只有暑热最盛之时不用升炭盆!”
王玖镠想了想,忽地去了账房侧边提来煨着的茶水
“多想无益,明日再去打探吧,想必快要敲了亥时的更了,可要我帮忙?”他逐一给二人满上茶水,茅绪寿摇头
“你护好其余人就是,我去准备开坛”段沅将茶水喝尽,这就朝着那快到后门处的人喊了一嗓子
“你可得往死里给那马甩佬个教训!不然人家收了你那么个口碑的人住店,也是遭殃。”
茅绪寿顿了顿脚点头,这就掀了后门的帘帐,自打上回那走尸损了这处门板,黄美兰还没空闲出时间修缮做新,只好与英嫂寻来一块船帆的后帐,缝制成了门帘遮风
“你这话,想必而今街角还有上月的闲话?”段沅点头,又往着那还轻晃的门帘瞥去一眼,王玖镠今日很是奇怪,总在别人拉耸下脸时自己独一个不同
“若是一个没有才叫稀奇,你我师辈的那些个评头论足而今也都能在茶肆酒楼里驳口木下听得一句半句,而今世道虽说大事日日有,可终究不是平头百姓爱听的,倒是他这些捕风捉影的最得人心”段沅撇嘴,这就将手中瓷杯拍到了桌上
“我只想快些自己上山瞧个清楚,不然谁嘴里出来的都不作数。”
王玖镠安慰几句,但就在这时茅绪寿很是埋怨地又掀帘探头,王玖镠与段沅齐齐来到了院中,虽说今夜月半清朗,但夜风也足以让人不想逗留在外
王玖镠将想瞧热闹的黄美兰与英嫂劝会屋里,这就三张符纸贴上门窗,又去伙房取了承装糯米的陶罐掺上粗盐在墙下撒出一道,向着已经盘腿坐在院中坛前的人点头,茅绪寿四支线香插入了一碗炊饭中央,这就合眼持诀,口中念念起来
此时风停,但这檐下二人眼里皆在那依旧晃得厉害的烛火之上,茅绪寿再睁眼之时也被那赤色晃了一下,但已是开坛,只好强忍眼上酸痛,这就拿过盛着墨汁的小碟与黄纸,将碗端起,又持诀向碟中三句
“神墨轻磨,霹雳纠纷,下笔有灵,敕!”
随后再口念起笔咒蘸墨,这就一手持诀,一手书符,再以那黑木匕首划破了指腹,已自己指间血替了法印印上符纸,这就启开了一个黑木小盒,从中取出一颗长钉,先穿透符纸,再将此钉扎入了那被施法之人用过的器具里,一个扎得精巧的干草人形之上
“哎哟喂,他还有这个?!看来忧心着他这番小琉球之后不能大耗是我白操心了”
段沅其实更多的在想着今日听到各种有关降星观的说辞,恰好漏去了茅绪寿取物的那几眼,这会儿身长了脖子也望不清,索性问身旁那咋舌的,王玖镠其实也在仰着下巴朝那边看,只是他想看的是茅绪寿还剩着多少这宝贝
“镇棺的七星法钉,只是刚刚我见着他那盒子里捻出就有暗光显在火下,便晓得定是他师父那等的高功才能去取的好物,保不齐是哪地魃尸棺上的呢”
段沅也是一声惊呼,但这就觉得不妥捂上了嘴,王玖镠刮了刮鼻头,又一咋舌
“也是,那人既然敢吃得个半醉上路,便证明不禁稳功扎实也定是厉害的法器护身压制,否则换个半桶水的,怕是还没出了法坛十步,要么尸倒要么也就控煞不住自己挂彩带伤了去”段沅还有疑惑再问
“显然这人也是个旁通无忌的,那是哪路的术法呢?听着兰姐姐描述你们好似都有了数,可我却想不出哪个。”
“梅山的旁通也有赶脚的术法,还与着毛师傅那茅山赶脚是同源而出,但梅山更重傩戏送魂驱邪,再有就是驯化畜灵与坛上科仪,门下弟子多为猎户山夫,因而脾性心急不细,这就甚少有人去修此科了”
二人交头接耳这会儿,茅绪寿这就燃起了五撮烟丝,并挥了五下令旗,随后又是手诀三换
“五鬼阴兵到坛来,天催催,地催催,用此物者生擒活捉,三魂七魄于草人……急急缠病满全身,心癫语乱不知己……神仙难治,地仙难医,满足七日才退去!神兵火急如律令,敕!”
这就又法指向了那钉着符纸的草人,风从平地又起,更是阴森寒凉,茅绪寿瞳仁紧盯草人,片刻之后草人便微微一颤,他猛一瞪眼抓过草人,这就脱下一只虽无缝补却也破旧寒酸的布鞋,将草人随意置在地上,手举那只鞋悬起,随后三下发力,急急向下打向草人,王玖镠和段沅皆随着那一声声鞋底的响动三耸肩头,心里暗道“真狠”
随着第三下打去,那夜风也更是嚣张起来,茅绪寿被其卷起的尘沙迷了眼睛,这就手下一松,草鞋第四次落到了草人身上,只听喧闹的枝叶飒飒与犬吠之中又来了一声古怪,好似某只狼犬山兽的长啸,又更像一个男人凄惨的一声哀鸣
“我……我是不是听着了那日那人的声响?”门后的黄美兰颤着嗓子在门后轻敲山下问道,王玖镠赶忙挨着门安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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