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恺尘还没说什么,纪攸先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行不行,这样那个叔叔也会……”
他说的是水银池里的老家主。
苏跃连所说的,关于谢恺尘也是苏家一份子的事儿他还没有完全绕过来弯,但很多碎片慢慢串联在了一起。
涅拉的主人,苏小姐,幻境里怀孕的女人。
皇后,苏槿心,苏跃连的姐姐。
她们……全都是同一个人。
他不太明白到底“血统”“封印”“唤醒”是怎么一回事,隐约明白可以让饲主比现在更厉害。
有这样的机会,他当然要帮忙。
可是,要是现在为了战胜苏跃连唤醒“昭神”,它在不失控的情况下最多也就能保护自己和谢恺尘,其他的会呼吸的都会被碾碎。
水池里的叔叔绝对不可以死,所以他也不能唤醒它。
凤凰摇摇头,安抚躁动的光镯:“不行呀,你先乖乖睡觉嘛。”
跃跃欲试要大显身手、却被突然叫停的昭昭:QAQ
没有“昭神”的帮助,谢恺尘的力量还不足以和苏跃连抗衡,纪攸试图再一次施展凤凰领域,现在苏跃连已经不在水银喷泉里了,没有屏障的话,他应当可以让镇静之力——
“少主!”
冷清清的嗓音打断了几人的僵持。
纪攸和谢恺尘眼见着苏跃连幻化到一半的巨型黑兽一圈圈缩小,最终回到人类的形态。
犄角、尾巴和翅膀都没收起来,它们过于庞大的兽态在人体上显得有些笨拙,叫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狼狈。
被打断施法的苏跃连恶狠狠地瞪着闯进来的豆腐:“想死是不是!”
豆腐的能力是强制附近的双形态物种转换成另一种形态,就算是苏跃连都不例外。
豆腐单膝跪下,做了一个行礼的动作:“抱歉,少主。”
苏跃连终于收起犄角和翅膀,但尾巴还在,并且代替他的心情烦躁地在地面上甩了甩:“别告诉我你是进来给这两个人求情的!”
苏氏起什么内讧,那边的两人并不关心。
他们更想知道的是,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在一丝缝隙都没有的黑魔方里随意进出的啊!
豆腐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不会说谎,可也不知要如何应对少主的怒火,干脆沉默。
但沉默在很多时候都是火上浇油。
苏跃连的紫瞳几乎能喷出火来:“你和小葱跟了我几百年了,现在要为一个认识几天的人,哦不,他俩没一个是人类——你们两个,都要背叛我吗?”
这一次依旧没有得到豆腐的回答。
谢恺尘的目光却缓缓移向纪攸。
他早就感觉得到小九不普通。
可是,苏跃连说他俩都不是人类,那就意味着小九和自己一样,至少是混血。
也有可能……和苏跃连一样,没有半点人类的血统,完全是伪装。
他还没查明自己是什么。
小九,又是什么?
凤凰同样感觉到了饲主探究的目光。
说不紧张是假的,在现在这种情况,随时都有可能暴露。
尤其是,见过他真身的豆腐和小葱。
好在豆腐根本无暇顾及他,苏氏的内讧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苏跃连居高临下,矛头对准豆腐,讥笑道:“其实我也不需要你们。吃掉就好了。”
他身后的尾巴扬起朝着豆腐袭来,根根竖刺分明。
伴生兽有自己的坚持,站在原地动也没动,生生承下那一击!
喀嚓。
那是骨骼碎裂的声响。
也是黑魔方的四周开始崩塌。
脚下的地板陡然战栗起来,无数黑色的碎片雪一样纷纷扬扬下坠,顷刻间掩埋了视线。
在天旋地转的最后一秒,纪攸清晰地看见豆腐回过头,血色浸透了雪白的衣衫和长发,让它们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冲着他做了一个口型。
「快——逃——」
*
背后山摇地动,世界仿佛随时会裂成两半。
两人不敢回头,跑了很久,直到彻底听不见黑魔方坍塌,才终于敢停下来喘息片刻。
豆腐大概是用了自己的力量再度为他们撕开出口,他们才能从那个莫名其妙的密室中逃出来。
凤凰一直在发抖,白发男人最后的一幕像块斑斓的噩梦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
谢恺尘环抱着他,自己的心跳同样久久无法降速。
天空比先前还要混沌,但暴风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发灰的云层和簌簌坠下的大雪。
“风暴之眼”竟然有着和母星相似的天气,不真实感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纪攸在谢恺尘怀里闭着眼,听着落雪的声音,模糊地想起自己还是只初来乍到的小奶啾时,人类先生带他去栗源海湾度假,见识到了鸟生的第一场雪。
那时候他心无旁骛,天真无邪,衔一片雪花,拓几个花瓣似的小爪印就足够开心很久。
从什么时候起,世界不断天翻地覆,他也已经不再是小幼崽了?
地上已经有了一层积雪,照现在的速度,很快到处都会堆出雪层。
凤凰其实不怕冷,但他的发抖让谢恺尘的心揪着,然而后者自己也就一件单衣,没办法再多变出一件为他御寒。
苏宅的自行组合再一次被激活,苏跃连、老家主、豆腐,不知去向,不知生死。
原来黑魔方的位置空空如也。
……不对,雪色之中,有一抹格外突兀的金红。
那是苏跃连先前为了蔽体勉强同意披着的裘衣,不知是不是打斗中掉了下来。
谢恺尘走过去捡起来,两边的袖口上面沾了点儿疑似血迹的东西,并没有味道,只是看着有些骇人。
他皱了下眉,用上劲撕掉污渍所在的布料,失去了袖子的裘衣成了斗篷。
他把斗篷披在少年身上,它张扬的色泽其实很配小美人明丽的五官,将他原本的温软衬得娇艳无比,凌乱的金色发丝又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收敛,好叫那份娇嫩不至于太惹眼。
同一件衣服,穿在不同人身上的效果也截然不同。
太子低着头,将小美人垂至眼前的额发别在耳后,为他系上衣领的系带。
小凤凰在还是小奶啾的时候被自己的饲养员先生穿过很多次衣服,但人类形态,却是头一回。
两人的距离近到他可以感觉到谢恺尘的吐息,翡翠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
谢恺尘的嗓音平铺直叙:“你这样看着我,是想让我亲你吗。”
末尾连个问号都不是,讲得那么理所当然。
纪攸不躲不闪,依旧那样深深望着他,琉璃凤凰瞳倒映着他的影。
就像一朵等待着采撷的花儿。
就像……在等着他的吻。
他是想亲他的。
也有好多次了。
可是,此时,此地,同样不是合适的时机。
他总觉得亲吻应当是用来表达最深刻、最纯粹的爱意,隆重又珍贵。
若仅是为了现下这样安抚惊魂不定的灵魂,拥抱已经足够。
谢恺尘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但注意力被前方忽然刮起的小型深色风旋吸引过去。
片刻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瘸一拐的小葱。
那对畸形的小翅膀受了重创以后,它已经不能飞了,短粗短粗的四肢又不足以支撑它行走和奔跑,只能像个皮球一样在地上弹来弹去。
以行动力为划分标准,它已经是残疾了。
除了小葱,老管家也在。
谢恺尘没见过他们,神色戒备。
小葱和老管家一眼认出了他是谁,看见他身边的小美人、和小美人身上眼熟的赤金色斗篷,有了片刻的怔忪。
小葱在短暂的失神后面露惊喜:“天啊,我真的见到小少爷了!活的,是活的诶!”
“小少爷。”管家躬身,“很高兴见到您平安长这么大了。”
谢恺尘:“……”
很诡异。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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