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罩能够根据光线强弱进行自适应调节,也就需要牺牲一些色彩的真实度。
谢恺尘透过发暗的面罩,反而能更加清晰地看见凤凰在林间穿梭的身影。
他比被他带走时长大了不少,体型大了几圈,翅膀和尾翎都长了,羽毛上的金色更加绚烂。
从一只天真稚嫩的幼雏,渐渐迈向成年期。
谢恺尘都有些想象不出来,完全体的凤凰该有多么梦幻。
尽染层林间,纪攸无忧无虑地翩飞,时而在前方领航,时而回到人类先生身边与他同行,又或者想偷懒借力,爪爪抓着头盔,引吭高歌。
母星也好,皇室也罢,地方虽足够,毕竟不是森林。
自由翱翔才是一只鸟儿最美的样子。
只是。
饲养员既不会放他走,凤凰自己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自由是相对的,也是在更重要的存在面前可以舍弃的。
唯有彼此,才是决不可交换的宝物。
头盔上蓝色的地图忽然显出几个红点,这是附近有超过人类体型、力量的动物出现的标志。
谢恺尘刹车,车轮扬起飞尘。
他轻轻叫住凤凰,把小家伙抱进怀里。
“嘘。”
凤凰仰脸,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人类的下颌,和那酷炫的护目镜。
金色的、顶端如蒲公英一样软绒绒的羽冠搔过人类的颈侧,痒痒的。
谢恺尘手心把它们按了下来。
他带了相位枪和驱逐剂,自身更是个超能人形兵器,虽然有点儿不稳定,但爆发起来肯定够用。
凤凰既是他的辅助,又是他的软肋,他会拼尽一切保护好他。
小鸟儿乖乖待在谢恺尘怀里,被人类有力的臂膀紧紧搂着,安全感满满。
他眨巴眨巴眼睛,环视一圈。灵力感应以及敏锐的听觉,远比人造监测仪器更好用。
——小殿下?
遥远的、模糊的声音传来。
——是小殿下吗?
——不可能,小殿下都走了多久了。
——可是那就是小殿下啊!
——这个两脚兽闻起来也很熟悉,我好像见过。
——你们别乱猜了,让长老来……
“别拦着我,我认得,妈,你相信我啊,我才不会认错——小殿下!!”
有谁粗声粗气地说着,伴随雷鸣般隆隆的脚步声。
附近一瞬间山摇地动,谢恺尘果断弃车,抱着凤凰躲到附近的一棵粗壮的橡树后,从大腿上绑着的枪套中掏出相位枪。
一向听话的小鸟反常地在他怀里挣扎。
“啾……啾、啾啾!”
人类迅速反应过来:“……你认识吗?”
“是!”纪攸迫切地展开双翼,“是朋友!”
谢恺尘拗不过鸟儿,松开手。
凤凰丝毫没有怯意,朝着地震似的声源飞去。
谢恺尘也走出树后,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中,精神力的电流比准星更快地锁定目标。
然后,从树林间走出、不、应该说是轰轰烈烈跑出了一头大象。
它边笨拙地奔跑,边嗷嗷洒泪:“小殿下,真的是小殿下啊,我想死你了嗷嗷嗷——”
虽然听不懂但总觉得很吵的太子:“……”
凤凰在距离大象还有几米的地方,忽然停了下来。
眼睛有点酸酸的。
Miumiu教过他一个词,叫做“近乡情怯”。
纪攸想,就是这种感觉吗?
离开森林前,他和那时候还是幼崽的小象在遐想着雪花是什么样子。
不知不觉被人类先生带走已经过去几个月,荒星和母星的公转周期、季节变更速度是不同的,等到他再回来,这儿的冬天结束了,又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他和小象朋友还是没能完成一起看雪的约定,但是这一次回来,小象俨然已经长成了大象。
比它的妈妈更加孔武有力,是真正的能支撑森林的存在。
在小鸟儿看来,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巨人了。
而他也同样长大了。
“啾……”
纪攸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谢恺尘。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当他犹疑不定,感觉到不安全,他都会寻求人类先生的帮助。
只要人类先生点点头。
人类先生看着他,温声说,去吧。
他就有了勇气。
这次也是一样。
谢恺尘放下相位枪,收起指尖渗出的精神力,迎着凤凰的位置微微扬了扬下巴,一如既往,做了个「去吧」的口型。
笃定的安全感重新回到小鸟儿的身体里。
他再度快乐地扬起羽翼,朝着朋友的方向飞去——
不过在那之前,先折回来啾了啾人类先生的脸颊。
很爱很爱朋友们。
但还是,最爱你喔。
*
谢恺尘不想打扰纪攸和伙伴们的重逢,由象妈妈护送着,在附近走一走。
小凤凰一路上和小象以及其他跟上来的小动物们叽叽喳喳聊着天,说着它们怎么也想象不出来的、人类的社会是什么样子。
不知不觉,回到了梧桐的领域。
圣树感受到了主人的归来,银色叶片颤栗着洒下圣洁的光辉。
当初那个被谢恺尘的机甲砸坏的太阳花花田,冬去春来,已经开出了繁密的花来。
鎏宫里种的还没成熟,又离开母星这么长时间,小凤凰好久没有尝过甜美的花种,饱餐一顿。
等到他再抬起头,看见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惊喜地飞过去:“长老!”
山魈从树上滑下来,爪于肩前,恭敬地行了个礼:“小殿下,欢迎回来。”
它抬头,仔仔细细看着凤凰,比起信徒的景仰,还多了一丝长辈的宽慰:“您长大了。”
纪攸转了一圈:“是因为我有五根尾巴了吗?”
“不只如此。”山魈柔声道,“您和离开前很不一样,更淡然,也更自由了。”
“‘自由’?”小凤凰问,“约阿诺说,皇宫里,没有森林大。”
“是心灵的‘自由’。”长老道,“您找到了自己的归处,那么无论去往哪里,都有可以回去的地方——这就是‘自由’。”
纪攸懵懵懂懂听着,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长老让其他小动物离开,只留下了和凤凰最亲密的小象。
“曾经我还担心那个人类无法照顾好您,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小象:“他很好吗?”
凤凰:“特别好!”
小象:“有多好?”
凤凰张开双翅,尽力延伸,羽尖零落着梧桐叶罅隙洒下的光,将浅金涣出淡淡的银:“有那——么那么好!”
山魈问:“您在人类的地盘,有保持好伪装吗?”
“有哦。”纪攸回答,“约阿诺说可以的时候,才会变成真正的样子。”
山魈沉吟:“那您现在就是有两种形态了。”
小象扇了扇蒲扇般的大耳朵:“长老这么说,小殿下还会有第三种形态吗?”
长老捋捋不存在的胡须:“是这样。”
“啊?!”幼崽们一同惊呼出声。
山魈看向纪攸:“小殿下,我以前没有跟您提过,总觉得您还小。没想到长大来得这么快,幸好今日还能有机会告诉您:在成年之后,您还有另一种形态会展现。”
幼崽们眼睛一个比一个瞪得大。
长老已然习惯这种当森林老师的万众瞩目,接着说下去:“但这只是一种可能性,并不是百分之百的,根据您的际遇会有所不同。”
幼崽们异口同声:“际遇?”
“就是……发生了不同的事情。”山魈选了一个更简单易懂的说法。
好奇宝宝纪攸问:“那种形态,是什么样的呢?会变成更厉害的大鸟吗?”
森林里没有鸟类,他认识的飞禽都在母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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