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谢鸣风看着仆从征询的目光,大脑一片混轮。
他能怎么办?
他空有二皇子的名号,实际上在帝国无权无势,如今长兄被陷害之后,更是无依无靠。
非但帮不了大哥,自己随时也会被推下悬崖。
谢鸣风闭了闭眼睛,语气伤感:“相信大哥,神明会保佑他的。我们能做的,也只有为他祈福,还有……”
仆人为这暂停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还有?”
谢鸣风沉痛道:“还有,收拾细软,趁早准备跑路吧。”
仆从:“……TAT”
*
“魔鬼礁”星云,654星。
远在母星的谢鸣风在忧心,如果谢恺尘知道老皇帝病逝,会不会难过。
而在星云的谢恺尘第一反应则是,如果小叽知道了,会很伤心的吧。
老皇帝已经病了好几年了,最近半年更是有过两次一脚踏进鬼门关,尤其是后一次,如果没有凤凰的灵力,是不可能有奇迹发生的。
现在凤凰不在,也的确没有第三次奇迹了。
老皇帝的一生,说是昔日与皇后相敬如宾,说是后来与王妃琴瑟和鸣,说是帝国太平繁荣,受亿万人敬仰与爱戴,可谢恺尘有时候会觉得他很孤独。
因为坐上了那样孤绝的高位,所有人都不得不敬他,甚至怕他。
可是谁来爱他呢?
母亲也许是爱过的,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至于王妃……
谢恺尘并不想在这种时候想起这个人。
老皇帝有三个儿子,但就像他要把自己的父爱分给全帝国的子民一样,儿子们留给他的感情也是很有限的。
就算有,也碍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并不会表达。
除了凤凰,还有谁会直白地表达爱意。
除了凤凰,谁还在风中残烛般的最后时光里,给予过老皇帝真正的温暖呢?
他的……凤凰。
谢恺尘一直不敢接受纪攸离开的事实。
冥冥之中总有声音在诉说,他离他并不遥远,只要靠近群星指引的方向,就能够靠近他。
或者就藏于头顶的浩瀚星空里。
或许,近如身边。
和乔拣的通讯很短暂,光屏敛起后,谢恺尘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双手酸软得厉害,好像连一具轻飘飘的小身体都撑不住。
他的精神力与机甲匹配上,控制着巨大的金属怪物慢吞吞蹲下来,张开双臂托举起睡着的少年,温柔得不像个战场上无情的杀戮机器。
恒星洒下的清辉疏淡,美丽的少年仰起脖颈,无力垂下的四肢纤细,整个人看起来柔弱易碎,与机甲无坚不摧的魁梧形成鲜明对比。
既如众生朝拜的神祇,像是通往光辉世界的祭品。
那一幕神圣得仿佛属于不同纬度的异世界。
谢恺尘倚在机甲的另一侧,花了很长时间看他。
好像只要凝望着小美人,就能沉溺在晶莹的金色梦境里,不需要回到灰色的现实。
谢恺尘下意识摸上无名指上的戒指,摸一摸那上面枕着星星的小鸟。
这已经成为他现在的习惯性动作了。
不同于圆润戒圈的凸起陷进指腹,并不疼痛,却让谢恺尘从逃避的虚幻中回过神来。
他抬起手背,在星光下端详着这只仿造小叽的鸟儿,乔拣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老皇帝留下了三封遗嘱。
第一封,和之前传言差不多,帝位并非直接顺位给太子,而是启用从未有过先例的普选制。
自陛下薨日起,至次年悼日为止,进行为期一年的帝国大选。
这一年中皇权暂时由内阁大臣伯恩斯,与军部官复原职的少将乔拣共同行使代理权,并且由议院、贵族布鲁斯家族与第二帝国的贵族麦家共同监督。
第二封,是一张秘密选票。
普选制下,成年皇子三票,帝国主要职能机构三票,母星各区六票,母星星系外的九大星系九票,第二帝国一票,共计二十二票。
若最后达成极端情况,即谢恺尘和谢狄川各拿到十一票,第二封遗嘱将被拆封,那里有皇帝与皇后共持有的一票,也决定了最终的结果。
第三封很神秘,注明了由乔拣少将亲自查看。
前往赛瑟纳林联邦的计划暂时搁置,乔拣必须即刻启程返回帝国。
这和父亲的病逝相连,属于乔拣转告的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则是如今俨然一副掌权姿态的谢狄川的构陷。
他当然预料得到在父亲离开之后,这个弟弟会有所动作,但用如此离谱又如此恶毒的谣言来打压,还是超出了谢恺尘的想象能力。
父亲已经无力回天了,他又有什么再加速的必要?
若真是他做的,何必在这种关键时候离开帝国,而不是顺势直接登基?
然而谢狄川的派系打定主意要以此来对付他,哪怕漏洞百出,也依旧让他成了众矢之的。
坐在顶点的人才能书写历史,他们兄弟都深谙此道。
谢恺尘最终没有带那个神秘的少年离开。
大选的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必须尽快壮大自己的势力。
母亲为帝国付出了许多心血,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毁在谢狄川手里。
此外,若赢家真的是谢狄川,不仅是他,还有鸣风,乔拣,裴桉,甚至是选择把女儿“嫁”给他的林夫人、奥斯汀夫人……每一个他的支持者,都会被谢狄川赶尽杀绝,永绝后患。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但不能不在乎无辜的牵连者们。
成功是唯一的路。
赛瑟纳林的态度,褚聿的态度,都决定了不止一张选票的归属,联邦之邀他必须前去,也必须有一场漂亮的胜仗才能有翻身的可能。
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他不能有累赘。
少年的存在虽然称不上软肋,但仍会让他分心。
更何况,他还不知道对方究竟是用什么样的原理操控和影响自己的意识,若少年落入敌军之手,就更麻烦了。
谢恺尘联系了前去接奥斯汀姐弟的几个士兵,据他们所言姐弟俩在和母亲们通讯过后,决定留在654星帮助灾后重建。
他们是少年目前最亲近的人,再加上三位女领主的身份,还算值得信任。
于是,谢恺尘派那几名士兵留下来保护他们,直到自己从赛瑟纳林归来。
一个标准时后,有人开着哐里哐当的老古董电车来接纪攸。
是个中年男人,胡子拉碴让他有股不羁的味道,自称是个医生,但谢恺尘皱着眉,怎么都不觉得像个正经医生。
这人自我介绍姓郝名郎中,摸着下巴对帝国的军用机甲啧啧赞叹,要从机甲的机械臂中接过纪攸,谢恺尘上前一步,抱起少年。
……怎么的呢。
郝郎中一噎,投降似的举起双手:“您请,您来。”
车门还得手动操作,郝郎中打开后排车门,谢恺尘把纪攸放进去。
在起身的刹那感觉到一点小小的阻力,他低头一看,少年无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角,似乎对他的离开感到不满意。
太子的银灰眼瞳幽深,在昏沉的夜中宛若黑色。
他停了几秒,轻握住少年的手放回去。
待他离开车后,郝郎中拿着检测仪钻进去,上上下下探照,给仍未苏醒的男孩儿检查了一遍,说是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尽管知晓这是医生和病人合理的距离,谢恺尘心里还是划过一阵微妙的不快。
他压下那番并不合理的占有欲,问:“他怎么了?”
郝郎中从头到尾只字未提太子殿下擅自把人“偷走”的事儿,指了指纪攸的手腕:“看见这个没?是个很有杀伤性的武器,还是智能的。他和它的精神力匹配上了,算是融为一体;但是甜心不会用,之前震晕丧尸的同时把自己连带这个小杀胚全都弄晕了。”
甜心。
谢恺尘注意到这个亲昵的称呼。
他对此感到不大舒服,又没有站得住脚的表达立场,选择了沉默。
郝郎中咂了咂嘴:“不过这些都是我的推测;另一个我认为更合理的推测是,甜心的精神力即使对于小杀胚来说也太强了,类似于给刚捡到的流浪动物一口气喂了太多粮,结果把他俩都喂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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