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的决定。
上空盘旋的风暴越来越低,最外围的气流随时都有可能卷走他们;面对自然的力量,渺小的人类根本无计可施。
无论室内藏着什么魑魅魍魉,总比室外要安全一点。
经过凤凰灵力的治愈,谢恺尘已经暂时恢复了,重新回到保护者的位置,牵着纪攸往房子里走。
等到他们靠近,才发现黑魔方并没有门,也没有窗,处处严丝合缝,像一个随时可以合并的整体。
不仅没有进出口,连墙体都光滑得过分,呈现出类似于玻璃、但并不会反光的质地,谢恺尘认不出这是什么材料。
他让纪攸停在原地,自己走上前去摸索。
在手掌贴上墙壁的瞬间,那种被召唤的感觉重新回来了。
但这一次并没有带来头痛,只是身体里的烧灼感愈演愈烈,他在和这个“房子”相互感应。
心底好似有声音让他将精神力注入到黑魔方中,当做钥匙。
这样冒险的举动完全可能会抽干他的身体,可太子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就像着了魔似的,白金色的电流自手心源源不断流淌,膨胀成越来越大的光球。
凤凰察觉到了这边的不对劲,刚要上前,已经来不及了。
谢恺尘反手将电光注入黑玻璃墙体内——
黑魔方缓缓移动了起来。
它们像真正的魔方那样,几个面不停对调、翻转,哪怕看起来都是一模一样的黑,也在尝试着排列组合出正确的密码来。
谢恺尘被弹开的那一瞬清醒后来,及时止住大量散逸的精神力,鲜明地感觉到体力的下降——精神力对于人类而言重要程度不比任何其他生理指标低,黑魔方这是在吸取他的生命力来做开门的钥匙!
他为自己的走火入魔感到后怕,大口大口喘着气。
小九走过来,轻轻抓住他的手掌,金光弥漫在两人相贴的掌心间,让他重新找回了力量。
然后,两人自然而然地十指紧扣。
谢恺尘慢慢感觉到,小九就像一个稳定的能量源,既可以为他人平复躁动的精神力,也能够补充流失的那些。
灵宠只能做到前一种,能够实现后一种的小九是独一无二的。
难怪从星盗团,到黄昏晓,再到现在的“风暴之眼”,人人垂涎,人人追捧,人人都想要得到他。
可是,谢恺尘想,自己并不是因为他的能力才想要他。
只是因为……他是他而已。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会把小九让给别人。
他是他的。
突然,黑魔方从原本的类玻璃材质变得像橡皮泥一样柔软,也像橡皮泥似的开始改变形态。
它像一个怪物张开了嘴,在两个小小的人来反应过来之前,啊呜一口吃掉了他们。
谢恺尘的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伸手把纪攸抱进怀里。
一阵天昏地暗外加天旋地转之后,他们重新回落到平稳的地面。
人类的视力适应比小鸟要慢一些,谢恺尘在看清里面是什么样子之前,先听见少年惊喜的声音:“是喷泉!”
他睁开眼,晕眩感消失之后,发现四周那种柔软可以变形的橡皮泥质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非常正常的房子。
正中央的确有一座类似喷泉的水池。
他没有立刻走近,也拉住了跃跃欲试的小九,看见从龙头上喷溅而出的液体,是熠熠生辉的银色,大珠小珠落玉盘,折射出无数光点,美不胜收。
这种液体的性状的确很符合阿尔法的水银,不过既然它出现在德尔塔象限,还被当作喷泉来使用,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小九拉着他的手扬起脸:“我们可以去看一看吗?”
然而谢恺尘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他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对血液的召唤,而且比之前几次要强烈得多。这里很有可能就是源头——那个躺在水银喷泉里的男人,就是使得他产生头疼欲裂的共振的罪魁祸首。
谢恺尘有一种荒谬的预感,他并不敢去看那个人——看清之后,也许他的人生会从此扭转。
尽管房间里还能喘气的人只有他和小九,他还是放低了声音:“你确定这就是你之前买的地方吗?”
小美人的目光有些迷茫,然后扭头朝周围看去。
“在那里!”
他找到了自己的印记。
谢恺尘也同样看向他指的地方,那是一块形状非常规整的圆形地砖,如果单看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但是放眼望去,所有的地板都没有丝毫缝隙和形状,那个圆就显得格外突兀了。
纪攸抬起手腕晃了晃光镯,绯红的流光一闪而过:“是昭昭帮我的。”
谢恺尘记得“血弥撒”的这个秘密武器,也相信它可以做到。
那么,他最先开始的胡乱猜想成了真——苏宅,可以自行组合移动。
如果不是他们误打误撞的概率太高,那就是……有人故意让他们按照设计好的陷阱往里跳。
想到这儿他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在进入这间水银密室时,谢恺尘特意观察了一下这儿和黑魔方的外表一样,没有门没有窗,是个密闭的空间。
然而就在他思忖着喷泉会不会是突破口时,精神力蓦地为他感知到了不速之客。
有人站在他们身后的阴影里,悄无声息,不请自来。
谢恺尘感觉到纪攸在看清此人时很明显地抖了一下,他把少年护在自己身后,抬眼看向来人。
长发,紫瞳,赤足。
身披赤金色的裘衣。
面容姣好得雌雄莫辩,妖冶且剧毒。
来人笑盈盈的,很愉悦的样子,目光先是贪婪地从谢恺尘身后的小美人身上掠过一遍,还叫人火大地故意伸出一点舌尖,咬着用牙齿咬住。
这是个完全没有遮掩意味的挑※逗的动作,尽管这只让纪攸感觉恐惧。
苏跃连当然能感觉到小美人前面那个高大男人快要压抑不住的怒火,这样磅礴的占有欲,他还没怎么见识过,反倒让他觉得更有意思。
他慢条斯理把目光移过去,看清太子的长相之后,竟然有一瞬的惊讶。
“啊呀,真是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啦,小尘。”
*
“小尘,今天的课怎么样?”
“乔少将想下周带你去第二帝国看看,小尘要去吗?”
“下个月小尘你们是不是有学生联合会演讲?你们老师希望你可以代表学院参加。”
“小尘,一起做早餐吧,加点儿红莓怎么样?”
“来,让妈妈看看,我的小尘长大了……”
……
在男人呼唤他的霎那,谢恺尘脑海中翻涌出无数记忆的片段。
从小到大会这样喊他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他的母亲,连父亲都不曾有过如此亲昵的称呼。
随着他的年龄一点点长大,自我意识和年少时期惯有的叛逆初见端倪,连母后都不再这样喊他,和其他长辈一样,叫他恺尘。
母亲的离开让他失去了很多东西,自然也包括这个称呼。
他偶尔会在梦中梦见温馨遥远的童年,与这个称呼,然而醒来之后也明白它与童年、与母亲一样遥不可及。
然而今日,猝不及防在这个陌生男人口中再度听见。
苏跃连看谢恺尘一脸“我不认识你你谁”的表情,最初的惊讶慢慢化为早有所料,抱臂:“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不记得啦?”
谢恺尘:“……”
这是什么亲戚见面打招呼金句。
他的目光全是怀疑,可能还有一点点茫然,都被苏跃连尽收眼底。
“也是,那时候你太小了,你妈说人类的婴儿是不记事的。”他作沉思状,又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嗯,也就这么小吧。”
他比划的大概是一个西瓜的大小。
谢恺尘并不愿看自己婴儿时代和西瓜有什么关系,这男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跟自己差不了多少,怎么可能抱得了小时候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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