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照顾幼崽是这样一件困难的事。
自己在约阿诺身边的那些日子,约阿诺也会感到很麻烦吗?
在他身后,乌元洲盯着他纤细手腕上的光镯看了很久,尔后若无其事收起视线将视线。
*
654星有很大一部分区域都是贫民窟,那里的人们挣扎在生死边缘,连下一顿饱饭都不知道在哪里;另一些居民好一些,也只是一点儿罢了,顶多能保证温饱,什么生活都享受不了。
这些人大概永远都想象不出来,这颗破败的星球地下,竟然藏着如此富丽堂皇的宴会厅。
宴会厅有信号屏蔽仪,到场的所有人都戴着面具,相当一部分人还会佩戴变声器,并不交换彼此的身份。
这儿与世隔绝,也与彼此隔绝。
舞台之下的灯光极暗,来宾们穿着华丽,衣香鬓影,晚宴的食材、美酒各个放在帝国也是高级货,奢靡的氛围与困窘的654星仿佛根本不是一个世界。
人们从面具后面打量着光怪陆离的会场,小心地掖好伪装,每一句问话与答句都有试探。
——今天这场是“血弥撒”办的?
——好像是。据说有新人。
——什么职级,用得上这种阵仗?
——他家的老三不是被老二打死了嘛。估计是填补老三空缺的。
——三把手?是那个独眼龙吗?
——是的。要说二哥也真是心狠,老三跟了他不少年了吧,也算是忠心耿耿。
——忠心?忠心会背着乌先生做别的买卖?
——害,要我说啊,哪个帮派不干点儿上不得台面的事儿?
——这话说的,咱们在“魔鬼礁”,又不是在帝国或者赛瑟纳林。
所有错的都是对的。这里没有黑白,没有好坏,没有善恶。
——只有强弱。
——对对,说得没错,只有强弱。
——所以,这个新大佬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见过。不过听说不是“魔鬼礁”里的。
——听二哥那个裁缝说,是个年纪很小的孩子。
——啊?小孩儿?“血弥撒”想什么呢这是?
在场的并不都是人类,还有“魔鬼礁”混杂的各种高智慧类人种族。
这儿不说星联通用语,不说人类帝国的语言,而是“魔鬼礁”星云特有的合成语。
帷幕拉开的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们同时停下交谈,握住手中的玻璃杯,看向宴会厅的中心舞台。
所有的灯光渐次熄灭,唯有舞台上亮起格外耀眼的一束。
幕布之后,有谁走了出来。
他穿着套深蓝色的高定西装,身材不错,很能撑得起来;戴着副金边眼镜,脸上永远挂着恰到好处的和气笑容,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气度。
在这样野蛮、荒芜的落后星球,能出这么个人,也是稀奇。
和台下宾客们恨不得把整个人都藏起来不同,作为人尽皆知的主办方,男人并没有要遮掩自己真实身份的意思,只是为了配合会场氛围,戴了张只遮住眼部的面具。
他清了清嗓子,碰碰悬浮耳麦:“感谢各位来宾百忙之中抽身前来。”
这颗星球是他的地盘,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他都足够有号召力。
人们不再说话,等着他的下一句。
“其实从这个角度看你们,我看不太清各位;就算你们没戴面具。”他微微笑,“或许现在比较适合跳个脱○舞来炒热一下氛围,可惜我想各位不会想看我来跳。”
一阵哄笑。
也有人趁机起哄:“二哥脱西装更带劲,大家说是不是啊?”
又是一阵大笑、附和,还有人大胆地吹起了口哨。
乌元洲状似遗憾地摇了摇头:“剥别人的皮我很在行,但脱自己的衣服,可太难了。”
这句连环变态杀手宣言实在惊悚得可以,要是在平和的帝国会引起恐慌;但在654星,尤其是聚集了各路更加变态的杀手的晚宴厅,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乌元洲嘴角的弧度始终纹丝不动,冷白的灯光下,叫人怀疑那是不是才是真正焊上去的面具。
“我回去练习练习,争取下次做东表演给大家看。”他不经意地拍了下手,“今天,还是先说正事吧。”
那个动作就像个讯号,所有的笑声在同一时间消失了。
宾客们仍然仰脸盯着他,谁都没注意到那个最先喊他跳脱○舞的男人,悄无声息被带离了会场。
“想必各位也听过不少流言蜚语了,说我们‘血弥撒’会迎来一位新当家。”乌元洲竖起食指晃了晃,“我在这里正式地辟谣一下——这不是谣言。”
台下微微躁动起来。
“血弥撒”若是较真起来清点清点人数,得有一两千号人手。那艘差点被帝国捕获的甲级舰船,只装了跟着眼罩的一支队伍。
身为星际海盗,旧的人死,新的人加入,甚至于“星盗二代”们出生、继承祖业,都是很平常的事儿,绝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来宣扬。
可越是这样庞大又群星般散落宇宙各处的犯罪组织,越是需要强力的结构。
“血弥撒”遵循金字塔,越往上,人数越少,也越固定。
简单来说,“血弥撒”的高层已经很久没有过变动了。
能让乌元洲这样大佬中的大佬亲自介绍的,得是什么样的人啊?
“为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新伙伴。”乌元洲没有在意台下的窃窃私语,回过头,遥遥地做了一个张开手臂的姿势,“来吧,小九。”
他这边的光束隐匿,继而,所有的聚光灯齐齐照向另一边的幕布。
一阵连血液流动的声响都能清楚听见的静默之后,帷幕窸窣动了动。
纯白的身影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起初很多人没能分辨出来人的性别,那一头璀璨飘逸的淡金色长卷发的确很有迷惑性。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包括在小西服里的身形还有些少年人的青涩,这种没有棱角的轮廓更是冲破了性别的界线。
乌元洲对自己的伪装没在意,倒是很认真地给这孩子修饰了一下。
小九戴了一层面纱,和他的长发一样是浅浅的金色,遮住了整张脸,并且在耳边做了装饰,像对俏皮的小翅膀。
透过那些细密的珠帘,仍有视力超群的人瞥见小九眼眸那一抹惊艳的琉璃色。
少年在打量台下时,面纱金丝反光的闪烁叫他看起来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就算看不清真面目,也足够将这种摄魂夺魄的美刻在所有人的心中。
窃窃私语声陡起。
——还真是个小孩子。
——老乌什么时候有这种癖好了?
——美人,是个美人啊!别说二哥了,我看得都心痒痒……
——脸都遮住了,你看个屁。
——我拿两千克的纳斯星晶旷跟你打赌,绝对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嘁,我在乎你那点儿晶旷么。这么漂亮肯定是女孩啊。
——我也觉得是男孩。
——这是重点吗……
——乌元洲真不够意思,这种传世明珠私藏,还有没有把兄弟们当自己人?
——好像也从来没有过吧。
——他叫他什么来着,小九?我以为会接替独眼龙当老三呢。
——小三也太难听了吧。
——管他小三小四的,我要是有这种宝贝,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出去○了,为他守身如玉!
——行了别搁那什么什么想吃天鹅肉了。
——你说什么?找打是不是?
——别吵,二哥的场子你们也敢掀,不要命了?
见乌元洲没有表示,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不再压抑。
那些兴奋的、贪婪的、肮脏的、暴虐的话语,冲破一米多高的舞台,蚊虫一样在纪攸耳边嗡嗡直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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