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元洲并未站在他旁边,而是在角落里。
孤立无援的小凤凰很想捂住耳朵,不再听他们那可怖的思想。事到如今,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听觉过于敏锐,还是根本直接被动接收了所有凡人的心声。
聆听世人的神明,本就无比艰辛。
昭昭再一次不听使唤地苏醒,智能核不再像孩童般嬉笑,仍然稚嫩的小嗓音听起来非常认真:【小主人,我把他们全杀了,好吗?这样他们就不会伤害你了。】
它很愤怒。
它不能清晰地俘获所有宾客的语言,可是能够精准地感知到小凤凰情绪的变化。
它的小主人在害怕。
有它这么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终极武器在手,竟然还要对这些软弱无能的凡人畏惧——在昭昭看来,这是自己的失责,是自己没能好好表现、让小主人相信它。
现在随机挑选几个幸运观众直接分解了,让小主人看看实力,他就会使用自己了吧?
‘不、不要……’少年的尾音还在抖,但很坚定,‘不要用这种办法。’
【可是他们欺负你!】
纪攸温柔地摸了摸因争辩而有些灼热的光镯,学着过去伙伴们对自己那样,安抚这个阴晴不定的幼崽:‘没有人欺负我。我很好,没有受伤呢。’
【可是,可是你在害怕……】
他在害怕吗?
纪攸问自己。
比起害怕,更多的好像是挣扎。
以前还是小鸟儿时,他是帝国太子的灵宠,当然要伴着太子去许多地方,接受许多类似的万众瞩目。
可是没有谢恺尘身边、还是以人形,是头一回。
乌元洲把他以“血弥撒”新当家的身份介绍给了654星,或者说“魔鬼礁”星云的众人。
今天之后,难道自己就不再是纪攸,而是小九了吗?
……他不想这样。
不应当,他只是一颗小汤圆,为什么就成了星际海盗呢?还是星盗的顶头大佬。
这根本不合理。
‘我不想当星盗。’他很伤心,‘我不想当小九。’
昭昭问:【那你想要当什么呢?】
‘我想……当小叽。’他回答。
神禽凤凰属于众生,纪攸属于亲近的伙伴们,小啾属于人形之后认识的所有人。
——唯有小叽,是谢恺尘的,也只是谢恺尘的。
【对不起小主人,我不知道什么是小叽。】昭昭诚恳道,【但是,只要你想,我会帮你实现的。我现在杀了这些坏蛋——我会直接把他们分解成尘埃,不会有血、尖叫和尸体那些讨厌的东西——你就可以离开了,去做小叽。】
小凤凰摇摇头:‘不可以的,这样做就变成坏人了。’
昭昭似乎听见了什么很新奇的事:【小主人要做好人吗?】
善良的小神禽点点头。
【可是做好人很难诶。】昭昭夸张地吸了口气,【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要为了别人的开心牺牲自己的开心。还是做坏人比较好哦?】
‘我喜欢看见大家都幸福。’凤凰回答,‘而且,约阿诺……想让他的国度和子民都过很好的日子,我想要帮他实现。’
昭昭已经在小主人的意识中捕获了很多次关于“约阿诺”的意象了,像一颗最皎洁的星星,永远高悬于纪攸的心中。
它还没能完全把碎片串联起来,不过也隐约猜到,是个对小主人很重要的存在吧。
可是,既然小主人如此依赖和眷恋这个叫约阿诺的人,这家伙为什么会丢下如此需要被保护和照料的小主人、让他一个人无助地漂流于茫茫宙海中呢?
难道,难道是因为……
小主人甚至都晓得它在想什么,昭昭已然脑补完一出狗血伦理大戏。
超级智能,宇宙级重武,大杀四方。
但贼八卦。
【小主人,那个那个,我想知道,是不是……】
轰——!
始料未及的巨响引得宾客们齐齐朝声源处看去。
宴会厅的大门早在宾客到齐之时就已关闭,此刻被撞开后,颓然倒塌在地上。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凄厉的惨叫。
第82章 异变
必保护好小九。”◎
那声尖叫来自一名宴会厅的侍者, 他的手上原本托着六七杯香槟,随着他的倒下,所有玻璃哗啦碎成无数片, 淡色的酒液伴着鲜血溅上雪白的墙壁。
袭击他的并不是什么敌人, 而是相识的另一名侍者。
他们的工作时间差不多, 平日里关系不错, 有晚宴时也都一起行动。
之前乌先生在台上介绍“血弥撒”的新当家,他们这些外人不能听,就在门外等着, 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魔鬼礁”星云的八卦。
一切都很正常,包括隔壁2707星总督夫人的那个黄色笑话都很正常。
除了其中一人讲几句就要咳嗽。
654星的旧工厂聚集地, 没钱、也没人在意要搞清洁的新能源, 至今维持运转的都是几百年前的重污染矿物, 星球的大气被污染物包裹,永远灰蒙蒙的,入夜之后再由各种高饱和度霓虹灯一搅和, 成了654星标志性的迷幻紫色。
这种紫被太空航拍、上了其他星球的旅游图鉴之后, 显得颇为迷人, “血弥撒”负责这一块儿的人还想过给654搞搞复古朋克旅游, 刺激一下经济增长。
在每个旅游团来这儿待几天就病倒一大片之后,那些文明先进的星球对654星避之不及, 本星球也再没人提起这事儿了。
居民们出生在污染里, 喝着净化等级不够的水,吃着不知遭受多少强辐射的食物, 呼吸着浑浊的空气, 早就习惯了。
能适应的, 总会适应。
适应不了的, 都死了。
所以在同事咳得好像要把肺吐出来时,侍者起初并没有在意,毕竟上周他也嗓子难受得很,每天吃饭都得拌着板栗口味的消炎粉才行。
那时候他还帮同事拍了拍后背顺顺气:“要不你喝点儿香槟清清嗓子?”
这是他们常见的调侃,然而同事并未应答,手中的托盘摇摇欲坠。
侍者开始察觉出一丝异样,昂贵的佩服价格带来的工作本能让他最先去抢救那些香槟。
他手忙脚乱保住了两人这周的薪资,没好气地数落:“你倒是先把盘子给——”
同事哇啦咳出一大滩血。
他在这儿工作也挺久了,晓得乌先生最讨厌血;不详的鲜红让他皱了下眉,转头去找清洁工具来。
正是这个转身,让他忽视了勉强抬起头的同事双眼中那不正常的、比吐出来的鲜血还要刺目的血丝。
他在杂物间找到拖把,回来时同事却不见了。
眼看着里面的介绍时间快结束了,一会儿他得拿着新的酒进入招待客人,侍者顾不得寻找同事,忍着心头不适拖干净那块地砖。
墙上的老式挂钟指向最上方,到点了。
他匆匆忙忙把拖把放回原处,擦了擦额上的汗,对着大门反射的虚影整了整自己的领结,充满挑战性地把原本属于两个人的两边托盘同时举起来。
他做到了,颇为自己骄傲;不过接下来发现一个漏洞,他还没有打开门,不得不重新把一边的托盘放下来。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他在门上看到了自己后面出现了另一个身影,有谁在接近自己。
起初以为是自己的同事,后来证明的确是同事。
他松了口气:“你总算来了,好些了吗?我们该进去了。”
转头的动作没能完成,同事猛地扑上来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脖子。
纵是654星这样每天恶性犯罪事件比扶老奶奶过马路要多得多的地方,也没人会无缘无故袭击自己的好友——更何况还是用咬的!只有原始人和野兽才会这样做吧?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得罪同事了,要被这样报复。
可那刺进皮肉里的尖锐痛感告诉他这不是一场恶作剧,同事并不是在给他一个教训之后就松手,反而越咬越深,似乎要把他整个脖子都给咬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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