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小雪团每次都越急越说不出话,抱紧棉花抱枕,比划穆瑜又比划自己,来回指了好几次。
小家伙急得脸上通红,小鼻尖直冒汗:“我们!”
穆瑜作为伯格黑德的少年组教练,有必要离开温室,参加一些现实世界的会议——这件事俱乐部其实早就在运作了,队员们也都知道。
虽然“师生绑定”的前提下,穆瑜应当和小雪团一起留下,但也并非没有空子可钻。
“有必要出去开会”、“有必要出去指导成人组训练”、“有必要给其他项目同行介绍一些经验”、“有必要出面阻止俱乐部老板把睡眠舱啃个窟窿”……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小雪团其实早就很想让穆瑜出去休息。
穆瑜用“大家一起集训两个月”哄着小家伙到现在,终于哄到了大家一起放一个星期的假,连沉迷工作的理由也不能用了。
某天晚上,余雪团小朋友和孩子王带来的小弟们,搬着小马扎坐成一圈,还严肃讨论过这个问题。
穆瑜和系统一左一右,蹲在门边偷听。
大部分孩子的家长都是用“关门”这个动作退出温室。
他们躲在屋子里,悄悄看爸爸妈妈“出门上班”——那扇门一关,爸爸妈妈就不见了。
去哪都找不着,追也追不到,再想见到爸爸妈妈,就只有等爸爸妈妈回来。
所以第一次见到那个长得像雪团子的小朋友会和老师一起牵手手上班,和老师一起牵手手下班回家,每天晚上都能从窗户看见亮亮的灯,一群小朋友都羡慕得挪不开眼睛。
“唉,所以这办法你也用不了。”孩子王踩着台阶,小大人似的叹气,“你总不能把余老师锁在门外吧。”
孩子王一猜就知道:“你肯定不舍得。”
余雪团小朋友拳头攥得特别紧,看起来挺酷,冷冰冰摇头。
“要不试试睡觉吧。”一个小弟抓着头发想了半天,“我每天就是闹着要爸爸妈妈抱着睡,等我醒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了。”
“抱着睡!”旁边的小弟全瞪圆了眼睛,“那你醒了以后不哭吗?”
这种事就是必须忍住——要是每天都自己睡,也不会特别想爸爸妈妈。
可要是钻进爸爸妈妈的被窝里睡着,醒来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下自己一个,那睁开眼睛一定会哭的。
“哭呗。”先前出主意那个小弟眼泪汪汪,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忍不住嘛。”
一群小朋友想不出好办法,唉声叹气了半天。
临走的时候,几个小弟又七嘴八舌劝他:“要不算了嘛,乖一点,别让老师出去啦。”
……那天和小朋友们玩完回家,小家伙什么话也没说,在晚上带着小毯子钻进了熬夜写训练计划的穆瑜怀里。
从那天开始,小家伙就一天不落、相当严格,越来越早地催穆瑜睡觉。
直到今天,穆瑜终于收到了这条由温室官方发来的通知。
小雪团连耳朵都紧张得红通通,他学说话是和认字一起学的,能念很多字,抓着手机反复看了好几遍:“我们出去!”他指着那两个字,“我们!”
“对。”穆瑜认真点头,熟练地一个词一个词比划火柴人,“雪团,带,我们,出去。”
棉花抱枕砰地一声炸开,漫天白毛毛高高兴兴乱飘,拼成了余雪团小朋友的最新评分记录。
意识损伤已经很轻微了,按照审核机构判断,认定完全存在康复可能,不需要再长时间滞留在温室内。
语言能力提升得也相当迅速,根据监护人提交的录像资料,已经掌握了一千个词,并且能够进行顺畅的交流。
小雪团扑进衣柜翻腾翻腾,抱出一个装饼干的铁盒子。
从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能合格,小家伙又高兴又紧张,又因为一直跟着老师学,知道了不能随便拿属于其他人的东西,也知道了要勇敢、要正直、要诚实,要帮和自己一样的小朋友。
小雪团涨红了脸,打开饼干盒的盖子,抓了一把里面还没送出去的、写着数字的糖纸,主动承认:“不够!”
穆瑜盘膝坐下来,把小家伙和饼干盒一起抱进怀里:“雪团交了多少新朋友?”
怀里软乎乎的一小团蜷起来,低着头不说话,一只手紧紧抓着穆瑜的睡衣。
穆瑜想了想,又换了一个问题:“老师自己出去的话,雪团要怎么过一天?”
余雪团同学攥紧小拳头:“炒鸡蛋。”
穆瑜倒是没想过这个回答:“……啊。”
在衣柜里,神秘出现了这些天厨房失踪的十几个鸡蛋。
还有那件穆瑜最常穿的休闲款外套。
还有穆瑜的一件洗干净的睡衣、一副手套和一副常戴的护膝。
这些东西被絮成了一个怀抱形状的小窝,可以让不需要开灯、不需要烧热水、不需要等老师回家的小雪团在炒完鸡蛋以后,就藏在里面,一直等到老师回来。
穆瑜把小家伙拢进怀里,来回轻轻晃:“够的。”
小雪团抹了下眼睛,飞快藏起来那一点点没憋住的眼泪,愣愣抬头。
“这一项的分数多出很多。”穆瑜示意滑冰那一栏,拿出一点棉花放在社会化程度那一栏,“看。”
小雪团没想过这种办法,眼睛叮地亮起来:“可以借!”
穆瑜笑着揉他的脑袋,用一模一样的语气回答:“当然可以!”
事实上,其实社会化程度也完全用不着交一千个朋友——不过糖纸上都已经用铅笔端端正正写了一千个数,据说也已经在少年队员们满怀希望(满怀想看大哥吓唬其他俱乐部的希望)的帮助下,计划好下一步的交朋友大业了。
穆瑜不打算影响小家伙的积极性,总归有他看着,小白鹰可以张开翅膀放肆地飞,想飞到哪就飞到哪,想交几个朋友就交几个朋友。
还穿着小睡衣小棉袜的小白鹰一骨碌蹦起来,拖住穆瑜的手:“现在!”
“要有仪式感。”穆瑜一本正经教他,“要洗脸刷牙、换衣服、手牵手出门。”
小白鹰一阵风一样啪嗒啪嗒跑去洗脸刷牙换衣服给手上抹宝宝霜。
穆瑜和他一起洗脸、一起对着镜子刷牙,把洗手的泡沫弄到小家伙的鼻尖,教他怎么用香皂玩吹泡泡。
小白鹰挺胸昂头,牵着老师的手,大步走出家门。
……
AI在这部分的设计非常体贴。
从温室里醒来存在一个微妙的时间差,儿童恢复意识的时间,大约在成人苏醒后二十分钟左右。
穆瑜从睡眠舱里出来,迅速回酒店冲了个澡换过衣服,驱车去培育机构接小雪团:“需要多久?”
“自动驾驶的话五分钟,来得及!”系统已经和那辆买来就在停车场落灰的人工智能确认过,“宿主要开自动驾驶吗?”
酒店离培育机构的直线距离其实不远,但要走最低限速百公里每小时的高速隧道,如果让穆瑜自己来开,就要由下方的常规道路绕行。
这里是市中心,常规道路恨不得绕出个上下翻飞的麻花,要是以45km/h的速度绕行过去,可能就要半个小时。
“好。”穆瑜把方向盘交给自动驾驶,“我们快一点。”
他很久没有用这种态度对待过“时间”了。
睡眠舱的运转原理挺高深,但穆瑜和系统已经达成共识,坚定地不需要高科技产品、也不需要尖端科研技术,所以坚定地没怎么细看。
总归人体在这段时间相当于被按下了暂停键,理论上躺下是什么样、出来就是什么样——只不过一躺就是好几个月,还是太久了些。
刚站起来的时候有点力不从心,身体有些不听使唤也是难免的。
从那次车祸后,穆瑜就再没走这么快过。出门时右膝不听使唤地软了下,有好心的陌生人扶住他时,也只来得及简单说了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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