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吧。”反派大BOSS和小BOSS商量,“我也很喜欢这个手推车。”
小BOSS还在热腾腾地冒泡,趴在暖洋洋的怀里,动都不会动,埋头发誓要多做一些委托来挣金币:“……嗯。”
“那边有梯子、盖房子的工具,还有油漆和木板。”
傀儡师单手抱着小缄默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把手推车推回去,装好他们做委托的收获:“你的麦田边上,需不需要一个小屋子?”
时润声趴在穆瑜肩上,他烫得眼睛都生疼,小口小口喘了会儿气,才鼓起勇气轻声回答:“……需要,我很需要一个小木屋,我想向您借一点儿钱。”
他需要一个小木屋,平时用来藏做好的麦芽糖和麦饼,下雨和下雪的时候就躲在里面,这样就能不那么冷。
他要在里面守着他的麦田,一直等着被绑架,一直等他的朋友回来。
缄默者不被允许掌握“永久”的定义,但时润声还是决定,要擅自永久保有这段相遇的珍贵记忆。
他要记得这段时间的每一件事,每天睡前重复一遍,不论到什么时候都不忘。
时润声想盖一间很小的木屋,他要给这个小木屋起名叫做家。
他不想做风了。
他想做一个守着麦子的小稻草人。
“完全没问题。”傀儡师回答,“我可以帮你盖房子,我很擅长这个。”
傀儡师把小缄默者和大狼狗一起装进手推车,那个小推车的确很结实,装了这么多东西也还很稳当,只是推得时候稍微有点嘎吱响。
木头做的小推车嘎吱嘎吱,慢悠悠往家走,路过河边的时候,傀儡师还顺手用银线编成网,轻轻松松捞上来了一小盆小河鱼。
热腾腾的小BOSS烫了一路,烫到抱着的那一小篮子鸡蛋,都有好几个孵出了小鸡崽。
黄澄澄的小鸡崽看什么都新鲜,叽叽喳喳到处跑,被大狼狗兴高采烈地顶到脑袋上,威风凛凛睥睨一路上遇到的狗群。
小缄默者被毛绒绒的小鸡簇拥,又紧张又高兴,又忍不住发愁:“糟了,它们放在麦田里,肯定会吃麦子的。”
“那就再搭一个鸡舍。”穆瑜问,“想不想再养两只小野猪?”
小缄默者倏地惊醒,赶紧抱着小鸡们摇头:“不不不,小野猪不想!”
反派大BOSS相当沉稳,见微知著:“那就是想养小鸡。”
小BOSS彻底放弃了抵抗,发着愁叹了口气,被小黄鸡拍着翅膀叽叽叫着绕圈,又忍不住耳朵泛红,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碰软软的毛毛。
……
反派大狼狗小队再次出现,时润声又胆大包天地跑回来,甚至还在村子里买了不少东西的消息,的确很快就传了出去。
只不过,这回没什么人有闲心来堵他了。
任兆趴在小溪边上,脸色涨红,捂着喉咙不停灌水,校服袖子都湿了大半。
其他少年向导和哨兵也都好不到哪去,个个被追得灰头土脸,好几个人也不停喝水,试图浇下去那种火烧火燎的疼。
直到这会儿他们还一惊一乍,疑神疑鬼地往树丛里看,生怕哪个影子不对劲,跳出来一盆叶子花花绿绿有红有白、扛着猫尾巴龇着牙的花。
“听他们说,白塔叫人给炸了,裂了个缝……那之后规则就失效了不少,好几个被驱逐的人都能进村子了。”
有个少年哨兵跑得快,边喘边问:“你们说,这事跟时润声有没有关系?”
“那小废物能有那个本事?”边上的向导还在玩命灌水,沙哑着嗓子不屑一顾,“少听人胡说,就是S级的哨兵和向导全力攻击,也别想在白塔墙上留个印。”
有人摇头:“也难说,我看他神气了不少,说不定是给什么厉害人物当血包去了——不然那个任务者小队原本好好的,怎么会解散?”
“你们没听说吗?”旁边的人插话,“那支小队被解散之前,好像遇上了个非常棘手的傀儡师。”
“怎么,卖身给傀儡师了?给人家当小木偶吗?”
有个向导动作滑稽地比划了两下,其他人立刻笑得捧腹:“还真没准!那种爹妈生出来的儿子,背叛白塔也没多奇怪……”
这一群少年哄笑了半天才停,有哨兵发现角落里的一个小向导没跟着笑,过去踹了一脚:“你又怎么回事?不会规则一失效,你就又要说什么‘别打了他太可怜了’吧?”
“没,没有。”那个少年向导畏缩了下,赶紧开口,“他活该,他该打的。”
其他人这才勉强满意,又发现他身上的衣服比别人整洁不少,纷纷围过来,上下打量个不停。
有人抱着胳膊问:“怪了,那花怎么光追别人不追你,你给那小哑炮通风报信了?”
那个少年向导只是最低水平的C级,言语也不过只有一丁点力量,还没匹配哨兵,被吓得面无血色:“没有!我根本就没见过他,我一直都在学校……”
“谁知道?”边上的人说,“我们可不信任你,像你这种墙头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跟老师告密。”
那个少年向导缩在角落,脸色苍白:“你们……你们怎么才能信任我?”
“老规矩。”有人说,“他那片麦田,给他放把火,我们就相信不是你走漏的风声。”
少年向导忍不住说:“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他把我们害成这样,凭什么还能有队伍要他,现在队伍没了,他还安安生生在那种麦子?!”
边上的少年声音骤然尖锐:“我们为什么来这个地方接这种破委托?为什么没有正经队伍要我们?还不是因为我们没爸没妈,他们就往死里欺负我们!”
“你没叫人当野孩子折腾过吗?要不是因为谁都不要你,你为什么跟我们扎堆?”
有人扯起来那个少年向导:“你不恨他们家?要不是他那对爹妈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徇私,我们现在都不是野孩子!”
“……够了。”任兆湿淋淋地走过来,“都闭嘴。”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喉咙沙哑得像是吞了把铁砂:“有人来了,你们没发现吗?”
众人吓了一跳,这才纷纷静下来,扭头四处张望,神色都有些惊疑不定。
一个哨兵瞥见林子间隙里的银白色斗篷,吓得大喊了一声,拼命后退:“哑——”
他原本想喊哑炮,可想起那朵古怪到能把人吓破胆的花,硬生生吞回去,“时,时润声……”
林间光线暗淡,光影斑驳,点点金光浮动。
小缄默者摘下兜帽,从树后走出来。
“你来报复我们?”任兆盯着他,神情阴冷嘲讽,“主意还真不错,先把我们这些向导弄哑了,然后你好下手?”
“我来和你们说。”时润声摇了摇头,他仍然有些紧张,微微攥了下拳,“你们在变成‘兽’。”
那些少年面面相觑。
弄懂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后,这些少年哨兵和向导,立刻爆出一片更嘲讽的哄笑声。
“这又是什么歪理邪说?”
有个哨兵嘲讽道:“你不会真跟你爹妈一样,背叛了白塔,跟什么傀儡师跑了吧?”
时润声重复:“我父母没有背叛白塔。”
就算是将时润声驱逐出村子、那份被动过手脚的任务总结,也只是说他父母指挥不力,才导致任务失败。
而“没有及时让缄默者转移伤害,所以导致全军覆没”这个推断,只是因为那一小块留影木的影像就是这样——但任何一个足够理智的成年人都该清楚,只有一小段影像,是不能推断整个任务的来龙去脉的。
至于“因为儿子会觉醒成缄默者,所以提前做准备,在任务里故意留手”这种说法,更是毫无凭据和道理可言。
就算是一个平民小男孩也知道,在觉醒之前,没有任何人能预知觉醒的结果,就算是拥有“直觉”的S级向导也无法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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