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时间不多了,不能浪费在这些人身上,他要守护他的朋友。
他不再守护那些伤害他的人。
即使这原本该是很值得珍惜的缘分。
“这段时间,我会常来公平地打你们。”
时润声告诉他们:“等揍完你们,让你们摆脱兽灵的侵蚀,我就会走了。”
“我要去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种麦子,养小鸡,等风来。”
“那场任务,你们变成了孤儿。”时润声说,“我也没有了爸爸妈妈。”
第89章 养安静懂事小沉默
这回闹出的动静不小, 传闻里的“银斗篷”多半是在夜里出没,偶尔也会在人迹稀少的密林,少有直接打上白塔学校的时候。
执勤哨兵赶过来时, 那一领银色的斗篷尚未回到密林深处。
在场的少年哨兵和向导面色各异,倒是如出一辙的萎靡虚弱,奄奄一息地瘫软在地上,空气里仿佛还有领域被碾碎的余波。
“救命!”角落里的一个向导, 见着救星似的大叫起来,“有人攻击我们!是入侵者,我们的领域碎了……”
执勤哨兵问:“你听清他说的话了吗?”
那向导脸色惨白神情恍惚, 答不上来, 定定喘着粗气。
“白塔已经下了明确的指令, 取消言语烙印,以后没有‘入侵者’了。”执勤哨兵说,“白塔学校本来就是半开放的, 打不过是你们技不如人。”
“连个缄默者也打不过,学校该重新考虑给你们的评级。”
负责执勤的哨兵是白塔学校即将毕业的高年级学生,看向那个银斗篷的少年,对他说:“走吧。”
少年缄默者站在树梢向他行礼, 戴上兜帽, 身形消失在密林深处。
执勤哨兵叫来人帮忙,把这群人搬的搬抬的抬,弄回宿舍:“你们最好弄清楚一件事。”
执勤哨兵说:“既然选择了一种规则,那么你们自己也在规则里。”
这是言语对战的基础理论, 但很多人似乎都把这只当成了一项对战须知。
——既然选择了“谁强谁说了算”的规则, 甚至成群结队去欺凌一个从不还手的缄默者, 那也就该有这个觉悟。
只要有人比他们强, 自然也有资格对他们出手。
别在技不如人的时候,又惨叫又打滚,活像是个受害者。
“可他不一样!他不该这么对我们!”有个哨兵忍不住咬牙,“他是——”
那执勤哨兵问:“他是你们过去队长的儿子,所以呢?”
那几个少年向导和哨兵的脸色越发难看。
先前出声的哨兵像是有话要说,到了嘴边,却又被其他人看他们的眼神刺回去。
……所以呢,队长的儿子就该任他们打任他们骂,连还手都不行吗?
他们的所作所为,到目前为止的一切行径,真的就是因为一句冠冕堂皇的“恨”?
言语烙印尚在时,不论谁敢这么问一句,都要被庞大的言语力量压得再难开口,甚至会被群起攻讦,打上新的烙印。
被迫或主动沉默的人越来越多,于是另一方的声音就更遮天蔽日。
可现在不一样了——有越来越多的人低声议论,这些议论并不会形成新的声势,因为把话说出来的人只是困惑、只是难解、只是心有不平。
只有在说话时就抱着“结群”的念头,言语才会结成声势。
声势有时是好的,群情激奋众志成城,也是种格外不凡的力量。
但多数时候,这声势被用来压人。
积非成是,再沉默坚定的堤坝,也难抵挡毁谤不休的可畏人言。
“你也觉得,是有人陷害他爸妈,对吧?你们这种人很多,只是过去不敢说话。”
任兆被人拖着架起来,他快被打散架了,视线仍阴沉,声音嘶哑:“我们不这么觉得,所以才会这么做。”
当初那次任务的始末,在几个村子里都流传很广,白塔学校本就是培养哨兵和向导、培养任务者的地方,更是不会不研究。
在白塔学校的高年级学生里,虽然没有人敢明着说,但有不少向导和哨兵,其实都在质疑那次任务。
“我们从小就听说他爸妈害死了大家,所以恨他。”任兆哑声说,“如果最后证明是我错了,我会道歉……”
执勤哨兵轻飘飘道:“借口。”
哨兵的言语本没有力量,但这句话却仍像是钉子,砸着脊骨将任兆钉在原地。
“我的确觉得,有人陷害时队长,那场任务另有内幕。”执勤哨兵说,“但这跟这件事没关系。”
任兆的眼睛几乎凸出来:“怎么可能没关系?!”
他剧烈挣扎着,眼底满是血丝:“如果真有什么内幕,就该去找真相,该去找背后的黑手!如果证明了他爸妈是无辜的,那——”
“那你们就幡然悔悟,痛哭流涕悔不当初,说你们也是被欺骗的受害者。”
执勤哨兵抱着手臂:“给他道几个轻飘飘的歉。”
“你们可都放下脸面道歉了啊。”执勤哨兵说,“他要不原谅你们,那他可就太不懂事了。”
任兆的脸孔在他的话里扭曲,喉咙动了动,想要开口,却说不出半个字。
“就算没内幕,就算一切都是真的。”
边上的执勤队队员问:“队长的罪就这么大吗?”
“废话!”有人的眼睛瞬间红了,“那是队长!队长的职责就是完成任务,保护所有人——”
“没错,队长是干这个。”那个队员挽着袖子,弯腰把一个昏死过去的哨兵拖走,“所以出问题就罪大恶极,该被碎尸万段,连儿子都得叫人折磨是吗?”
那人僵住。
……是吗?
就算真是一对不肯使用“血包”的A级向导和哨兵,遇到措手不及的严重危机,战斗到最后一刻,直至牺牲也没保住队伍。
是真就得判这么重的罪吗?
要真是这样,谁爱当队长谁当,干什么非要冒这个险、倒这个霉呢?
积羽沉舟,积毁销骨。
罪行是在众口一词的浩荡声势里加码的。
有人喊“他们该死”,于是一群人高呼支持。有人说“他们万劫不复”,于是那些人更觉痛快,层层逼近,眼睛里冒着精光。
“你们的父母是兽灵害死的。”撕下封口烙印后,终于有人说出声,“蠢货。”
升米恩斗米仇,长久的守护和自觉承担起责任后,就有人把这当成理所应当,一旦失败就十恶不赦、死有余辜。
一群蠢货,连兽也不如。
兽群尚且知道,该追随供养守护者,万不能自毁堤坝。
……
“那个少年缄默者,他该为他的父母去找真相。”
执勤哨兵说:“但不是为了你们找。”
“你们不配。”执勤哨兵说,“真相就是真相,它该被找出来,为了逝去的人,为了活着的人。”
“不为了几个躺在地上的软骨头、欺善怕恶的应声虫的‘原谅’。”
“你们只不过是扒在他身上吸血而已。”
执勤哨兵说,“和那个拿他当血包使用的A级向导没有区别——你们可能还更恶劣些,你们还想砸断他的骨头。”
那些少年向导和哨兵陷入死寂的沉默,有人把他们拖走,边上的执勤队员把地面擦得干干净净,看不出半点痕迹。
看不出痕迹,可事情的确发生过,有人在这伤筋动骨,精神领域支离破碎、裂痕丛生。
就像当初他们对那个少年缄默者做的一样。
/
小缄默者横穿过树林。
他跑过被树荫分割的阳光,也跑过阴影,跳过清凌凌的小溪。
银线牵着他跑,那上面的力道总是温柔笃定,总能把他带回他最重要的朋友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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