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瑜摸摸他的头发:“没关系,可以用力哭。”
小花猫大声地用力哭:“您一定又在照照片了……”
十九岁的反派大BOSS银线一顿,很沉稳的收起相机,抱着小花猫晃了晃:“这次不照。”
“哭吧。”穆瑜温声说,“要珍惜哭的机会。”
穆瑜说:“要痛痛快快的哭。”
有一些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忘了要怎么大声哭。
就算难过到站不稳走不动,只能蹲在地上了,抱着膝盖蹲上再久,也是没有用的。
也只有在最高兴的时候,那些被攒着藏起来的、铺天盖地的难过,才会汹涌着泛滥一次。
——倘若此后这一生,也没能再遇到完全高兴、安全和放松的时刻,那这些难过也只是会被安静地整理好,存放在不会被惊动的角落。
“难过”也是种树,是酸枣树,也叫“棘”。
这种树也能结枣子,能长叶开花,只是长满了又坚又硬的尖刺,根系又相当发达。
年深日久,根脉嵌进跳动的心脏,树也长得嚣张。稍不小心,这些刺就会扎透皮肉,伤人伤己。
小缄默者一点都不想伤人,抹着眼泪一边大哭,一边断断续续地问:“这样,这样就能不长小酸枣树了吗?”
“多少还是会长一点。每个人都会长一点,因为这一生里,难免遇到难过的事。”什么都懂的反派大BOSS告诉他,“长大这个过程,就是这样。”
会遇到难过的事,会看着一棵酸枣树从心底破土,悄然长出来。
但眼泪是能阻止根系蔓延的,就像拥抱也能软化棘刺,要是能找到那种又甜又脆的大枣,嫁接上去也不错。
“树在这里,刺透过血肉,向外穿出来。”反派大BOSS低下头,抬手按上小BOSS的胸口,轻声问,“要是不想让它扎别人,要怎么做?”
小缄默者很聪明,用湿透了的袖子抹眼泪,胸口轻轻起伏:“不……不让它扎穿我。”
“对了。”傀儡师摸摸小木头人的脑袋,“先不伤己,后不伤人。”
倒也不是说这是唯一的办法——把会扎出刺的地方用绷带牢牢缠上、用盔甲挡住,不伤害别人,这是他过去尝试过的方法。
同样也有效,只是比较起来,这种方法不是很好。
办法不好,伤口迁延不愈,年深日久就会转为痼疾。
所以反派大BOSS告诉小缄默者:“要先把自己保护好,不让自己受伤,这件任务和保护别人一样重要。”
小缄默者一边擦眼泪一边用力点头,虽然仍旧半懂半不懂,但还是先牢牢记住。
时润声已经牢牢记住了很多道理,等着以后长大一点,就一句一句弄明白。
小花猫努力张开手臂,身体还很虚弱的孩子撑着坐起来,冰凉的怀抱拥住傀儡师,胸膛贴着胸膛。
“您的酸枣树还在吗?”小缄默者仰头问,“我可以……帮您劝它搬家吗?”
小缄默者还是很想讲道理,小杜仲树都能从一个世界搬到另一个世界,酸枣树没道理不能搬家。
“当然可以。”穆瑜笑了笑,“不过我很久没感觉到它了。”
“说不定它已经搬家了,去有很多太阳的地方。”穆瑜说,“在日照很好的向阳坡地,酸枣也会变甜。”
小缄默者的眼睛亮起来。
走过不知到多少地方、种过不知多少树的反派大BOSS,抱着安静的孩子起身,边随口讲着种树的那些知识,边向家走。
时润声还不知道,酸枣树搬家以后是什么感觉,但他在清凉如水的月光底下,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领域烫得咕嘟咕嘟冒泡泡。
柔和的晚风里,萤火随风流淌,有身影在回家的路上等。
被威风凛凛的血红大野狼扛在肩膀上的穆雪团同学,沉稳地吹着小哨子,指挥着一群边喊“一二一”边挥胳膊的小黄人。
站在大灰石头机器人肩膀上的小机械师,举着望远镜,抱着一只更神气的大狼狗,精确地导航到了来接弟弟和大机械师回家的方向。
小缄默者热腾腾红通通,鼓起勇气,向反派大BOSS借了一点儿力气,举高手用力挥:“我们在这……我们在这儿!”
这回是真的,不论他把手挥得多用力,不论多大声回应“反派血红大狼狗都碎过不服就揍机械树好看小队”的口令跟暗号,都没有银光再淌出来。
小杜仲树身上的裂痕开始愈合了。
……
“愈合也要睡觉嘛,睡得越香愈合的越快。”
小信使在这件事上可是很有经验,他刚开始养伤那会儿,几乎天天都困,用小火柴棍都支不住眼皮。
漂亮的小槐树蹦起来,张开胳膊翘尾巴:“你看,我好的这么快,就是因为我多喝水,多睡觉。”
小缄默者:“!!!”
“你要加油,快一点好,然后我带你去看你爸爸妈妈。”路遥知牵着弟弟的手,“等他们一睡醒,看到你好起来,肯定高兴。”
时润声立刻有了动力,跟着哥哥往小木屋里走,又有点犹豫:“可我还得收麦子,我们的麦子要熟了。”
“你也说了,是我们的麦子嘛。”小信使一挥小软毡帽,“当然是咱们小队一起收!”
小缄默者:“!!!”
时润声又有点紧张,他还是本能地不想这么麻烦大家:“我——”
“嘘,嘘。”路遥知扯着弟弟一块儿躺下,熟练地给两个人盖好被子,枕着胳膊转过来,“小心二哥又执行家法。”
小花猫特工Shiny-silver spring rain立刻把嘴闭得严严实实,接受批评,虚心反省错误。
他们家的家法可相当严格,家法的第七条,就是太客气的小朋友必须被大伙戳痒痒肉。
银亮亮的小春雨最怕戳痒痒肉,每次都要笑到被照相机狂拍一百张照片,接下来就要展开对一摞照片的追逐战。
尤其最近的追逐战还有点艰辛。
因为在白塔世界,有史以来最小的缄默者,觉醒的领域带冰。
白塔作为世界意志,当然不会对这个世界的灵魂在被往外偷渡毫无反应,但要说有什么干涉阻拦,倒也谈不上。
——因为三哥赶赴就位地点前给大哥发了消息,雪团大哥下手很利落,已经用冰把整个白塔冻上,在月亮底下闪闪发光了。
这件事的后续他们倒不是很清楚,毕竟大家都很忙,也没什么人有时间去管。
就是听说第二天早上起来,哨兵去就位的时候,发现白塔周围的地面掉了一圈酷似眼泪的冰豆豆,还有十几块不知怎么扔出来的,写着“机械树也行”的砖头。
“你也不想在追照片的时候,麦场忽然变成冰场,照片追逐战忽然变成短道速滑决赛。”小信使非常沉稳,“对吧?”
小缄默者立刻点头,乖乖长记性:“我不说了,我要睡觉,醒来后和大家一起收麦子,做麦饼和麦芽糖请大家吃。”
“对了,对了。”漂亮的小骗子这才满意,“这才像家人,你在这事上还不如我擅长呢。”
其实有冰场很好,大伙都喜欢滑冰玩儿,连大狼狗都喜欢得不行,相当奋勇地想要负责拉雪橇。
小黄人们一边跟着哥哥勤学苦练割麦子本领,一边尽情在冰场上蹦蹦跳跳地追,耳朵和手都冻得通红,还笑得又高兴又热闹。
时润声也被拉去一起玩,他还从没这么玩过,在冰上一边跑一边摔,只觉得过瘾,哪怕摔得浑身都是小冰沫沫,也一点都不觉得痛。
小缄默者很喜欢冰,冰纯净坚硬,外冷内暖,冰融化了就是春天。
……但追照片这种至关重要、只能胜不能败的大事,就又得一码归一码。
在这件事上,已经足足九岁的小缄默者立场相当坚定。
等伤势稍微好一点,时润声就要动身,跟哥哥去探望前往新世界出差的守护者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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