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兄的意思是大皇子、二皇子都是泛泛之辈了?”左继忠将了他一军。
“这话可是你说的。”蓝立煌哼了一声,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左继忠急忙辩解,“在下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蓝兄何必如此认真。”
“开玩笑也不该拿几位殿下开涮,左兄难道不怕这些话哪天传到几位殿下耳中吗?”蓝立煌不假辞色,冷冷的回了他一句。
“蓝兄也过于小心谨慎了吧,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旁人何从得知咱们所说的话。”
“小心使得万年船!”蓝立煌似乎不想给他下台阶的机会,“万一咱们之中有一人不小心说漏了嘴,也说不定。”
言下之意分明是讽刺左继忠会告密了。
左继忠讨了个没趣,当下闭了嘴。
礼贤山庄位于首阳山主峰的半山腰上,规模极其宏大。几十年前太祖立国不久,便下令修建了它。
隆化帝登基之时,还不到十岁。杜太后临朝称制,子少母壮,将太祖皇帝立下的外戚不得干政的祖训统统抛诸脑后,政治日趋腐败,愈演愈烈。
隆化帝亲政之后,虽有心变法图强,无奈朝中各派势力处处掣肘,常常是一个有利于天下百姓的政令刚刚推出,又不得不半途而废。
这礼贤山庄,也已经多年不曾有贤人入住了。
看着眼前这座壮丽的山庄,当年太祖的豪言“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犹言在耳,不过短暂的数十年,大烈国已经呈现出一派衰败的景象了。
想到此处,慕容近竹不禁暗自感叹,还真是其兴也勃也,其衰也忽也。将来这天下如果还被骆钰英掌控,遭受苦难的又何止是我和钰昭!
“近竹,近竹……”
骆钰昭连喊了两声,慕容近竹才恍然回过头来。
“在想啥呢?”骆钰昭见他神情恍惚,便关切的问道。
“近竹想到群贤毕至的盛况,有些怯场啦。”慕容近竹掩饰道。
“哈哈,想不到神童也有怯场的时候。”骆钰昭牵住他的手,就往山庄大门行去,“那就让我来保护你。”
骆钰昭担心在场的名士轻视慕容近竹,故意以此来表明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
两人私下里偶尔的亲密举动,慕容近竹都随时保持着分寸,何况在这种场合下,更是小心的拉开彼此的距离。
他轻轻闪到一边,“殿下,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不庄重的举动可是非常不妥。”
“你我皆为非常之人,当行非常之事!”骆钰昭想到今天的盛况,剑眉上挑,豪气在胸间激荡。
“殿下的心思可瞒不过近竹。”慕容近竹眨了眨眼睛,做了个有请的动作。
骆钰昭当先走了进去,慕容近竹见他走出一丈来远,这才跟上。
当年骆钰昭七步成诗,名动天下,一听他到了,那些名士都不敢怠慢,纷纷出迎。
慕容近竹暗中数了数,到场的足足有百十来号人,举手投足间,个个气象不同,想来大都是些饱学之士。
“这位是关内伯的三公子,年纪虽小,但才情纵横,尤其精于对联和书法。”一番客气之后,骆钰昭向众名士介绍起了慕容近竹。
慕容近竹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来推介自己,一时有些尴尬,急忙团团作揖,“在下慕容近竹,今日能够一睹诸位先贤的风采,实在是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鹤州曲晨想要当面向公子请教!”
慕容近竹抬眼望去,只见一个中年文士正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看着自己。
他一开口,其他人顿时静了下来。
第75章 以文会友
慕容近竹倒吸一口凉气,此人名为请教,实际上给我下挑战书来了。
这些在野的名士,大都狂狷不羁,如果赢了他,只怕他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不但没有起到笼络人心的作用,反而先要树敌了。
可如果我故意输了,这些人恐怕又要轻视我和钰昭了。
正踌躇间,骆钰昭忽然朗声说道,“曲先生的墨宝取法魏碑,古拙典雅,笔力雄健,近竹的书法则风神洒荡,不激不厉,深得中和之美。两位各具胜场,实在没有可比性。”
在座的都是些什么人,其中不乏书家圣手,大家可都听出来了,骆钰昭的话貌似两不相帮,实际上对慕容近竹的书法更为推崇。
“殿下,曲某不过是想到今日众多名士济济一堂,想问问慕容公子可有什么别开生面的安排罢了。”曲晨一听骆钰昭的一番高论,生怕真要比起来,自己输给了一个小孩子,先就气馁了,赶紧话锋一转,故意曲解了自己刚才的话。
果然是姓曲的,极尽歪曲之能事。慕容家暗自好笑,转头过去,见骆钰昭朝他点头,便笑着答道,“今日少长咸集,群贤毕至,咱们就来个曲水流觞,对酒当歌如何?”
“什么是曲水流觞?”
“刚才近竹上山的时候,见礼贤山庄之外的翠竹林中,有潺潺溪流,便想到如果咱们沿着溪流而坐,放置酒杯顺流漂下,酒杯到了谁的面前,便即兴口占一首,不能赋诗的,便罚酒一杯,大家以为如何?”
“慕容公子这个提议再好不过,咱们文人聚会,总不能学那些武夫一样猜拳行令吧。”
慕容近竹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竟然是当年在王阁老家见过的严茂勋,心头一震,钰昭邀请的可都是些未出仕的文人,他一个朝廷命官,跑来凑什么热闹!
这要是被人扣上一顶皇子结交朝臣的帽子,捅到隆化帝那里,罪名可不小啊。
严茂勋好像看出了他的心事,“在下做过两年清河县县令,因看不惯官场上的各种流弊,早已辞官归田数年,才敢冒昧前来参加今天的盛会。”
“咱们也冒昧来凑个热闹,不知诸位才子们欢不欢迎哪?”骆钰英和骆钰杰不知何时进了礼贤山庄。
“大哥,二哥。”骆钰昭没料到他们会来,只得硬着头皮施礼。
钰昭将场面弄得如此之大,以骆钰英的性格,岂有错过结纳天下名士的机会。
慕容近竹对骆钰英的到来一点都不吃惊,他要不来,反倒奇怪了。
只是今天这种场合下,谅他也不敢轻易的拆台。
一听是隆化帝的嫡长子到了,那些沽名钓誉,等着待价而沽的人,立刻发现眼前有条仕进的捷径,纷纷掉转风向,对他肉麻的吹捧起来。
只有少数真正不抱功利之心的人,不卑不亢的跟骆钰英和骆钰杰见过礼,便讨论起诗词歌赋来了。
骆钰英清了清嗓子,高声说,“在下得知大烈国的高人韵士今日全聚会于礼贤山庄,特向父皇请了一道恩旨,在座的诸位,凡有意仕进者,朝廷将择优征召,还望诸位别错过了如此大好机会。”
此言一出,有人便立刻表示效忠,有的索性来个毛遂自荐。一时热闹非凡。
骆钰昭一看骆钰英有备而来,借着许以高官厚禄,来利诱士子们为他卖命,而平日里那些个自命不凡的才子们,一见到蝇头小利,一个个就如恶狗见了肉,吃相如此难看,不禁心生厌恶,起身就要往外走。
慕容近竹见他身子一动,知道他要走,急忙一把按住他的手,低声说,“这些人今天为利而来,明天也会为利而去,殿下何必在意这些。”
骆钰昭被他一言点醒,这才重新坐下,“我只是恼恨被他们平日的言行蒙蔽而已。”
“如此说来,殿下应该高兴才是。通过一件小事就能分辨出一个人的真伪,这不是帮了殿下的忙吗?”
骆钰昭一听笑了,“还是近竹有见识,那方才你说的曲水流觞那件事……”
“当然是按计划进行了。”慕容近竹说着站起身来。
骆钰英刚大殿的时候,就看见慕容近竹在三弟身边有说有笑。
别人都在巴结他这个皇长子,唯有慕容近竹根本不曾正眼瞧上一眼,心中更是恼恨,正愁找不到机会羞辱他,现在见他起身,立刻大声嘲笑道,“莫非慕容公子自命为天下英才,也想与在座的前辈们分一杯羹?只是公子别忘了,你的母亲可还是乐籍,你也不曾认祖归宗,实在爱莫能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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