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钰英看得真切,要是骆铭发现有人擅闯皇家禁区,不管什么人,都会被他就地处死的。
“下去,赶紧下去,我把风筝从墙头扔给你。”他压低嗓子道。
墙外的少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示警,探出了半个身子,然后骑在了墙头上。
“大皇子,皇上让你在此闭门思过,你却整天失魂落魄的在院子里徘徊,要是让皇上知道了,恐怕……”骆铭像一个幽灵,突然出现在骆钰英身后。
骆钰英怕他看见墙头的少年,赶紧转过身,“宗正训诫的对,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说着向身后摆了摆手,示意少年赶紧藏起来。
骆铭将骆钰英送回屋内,转身走了。
等了好一阵,确信骆铭暂时不会再来,骆钰英才走出门来,他迅速来到老槐树下,风筝还挂在树上,少年却不见了。
“喂,我上树把风筝取下来,你等着。”骆钰英以为少年已经退回了墙外。
不见有人答应,就在他四处张望的时候,风筝忽然动了动,从树荫上飞了下来是,少年一手抓住线头,一手扒住树干,身手敏捷,很快落在地上。
骆钰英这才看清少年的样子,他双手紧紧的抓着风筝,生怕它会再被人抢走。整只风筝将他的大半个身子都给盖住了,露出他削瘦的双肩,而那张无邪的脸,美得让人心悸。一双眸子冰凌凌的闪亮着,透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的威严。
“你是谁?”骆钰英本该断了所有的念想,此时忍不住想知道有关少年的一切。
“你又是谁?”少年退后了两步,眼中露出了敌意。
是呀,我又是谁?一个失去自由的皇子,连囚徒都不如。骆钰英苦笑着,一时不知如何介绍自己的身份,“我不是刚才那两个欺负的人嘴里的坏人,我是每天陪你看风筝的人。”
真怕他会受惊,会逃离。
住在退思园已经一年多了,骆铭对他的看守早已不像当初那么严密,他的属下很多时候只是例行公事的在院子里查探一番,然后便整日里睡觉喝酒或者聚众赌博。而他知道,此刻那些人一定不会来,他们是安全的。
少年忽然扬起了嘴角,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你也喜欢风筝?”
“我在这里哪也不能去,看到风筝就特别的羡慕。”少年的笑容蔓延在金色的夕阳中,骆钰英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发涩。
“既然你喜欢,那就送给你吧。”少年双手将风筝递了过来。
“不不不。”骆钰英连连后退,他把风筝送给了我,以后便不会再来此地放风筝了,我岂不是又要一个人闷在这里。
“我叫慕容近竹。”少年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你不但不怪我贸然闯入你家里,还要帮助我,所以我想把它送给你。”
“刚才你宁肯挨打,也不让人抢走它。我怎么可以夺人之爱呢。”骆钰英走上前两步,递了块手帕给慕容近竹,“只要你每天继续来放风筝,我抬头能看到它,就足够了。”他已经寂寞了太久,受够了一个人的日子,只要看到这熟悉的风筝,透过那几乎细不可见的长线,他就可以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气息。
慕容近竹并没有接过,抬起手背将嘴角的血丝轻轻擦去,黑眸掠过一丝恨意,“他们经常这样,习惯了。”
“他们是什么人,怎么可以随便欺负人!”骆钰英忽然忘了自己的身份,琢磨着怎么为他打抱不平了。
“他们是我的大哥和二哥,我虽然打不过,但我不怕他们。”慕容近竹比了比手里的风筝,“他们自己不会做风筝,就要抢我的。凡是看见我身上有什么好的,他们都想抢过去,我才不会让他们得逞。”
“你可以请父母为你做主呀。”话一出口,骆钰英就后悔了,从前,他自己不也是经常占着太子的身份欺负两个弟弟吗?
“娘亲在来帝都之前被马车给撞死了,父亲……父亲从来不正眼看我。”
长长的睫毛下,黑眸里泛起氤氲的光,骆钰英能够从里面看到自己的影子。
原来他比我还要不幸。骆钰英忍不住抓住他的手,“父亲为何要这样待你?”
慕容近竹迅速的将手从他掌中抽离,“我……我也不知道。”
“前些天你是不是病了?”骆钰英见他脸上苍白,似乎大病初愈的样子。
慕容近山连连摇头,“大哥向父亲告状,父亲就把我关了起来。”
关了起来,我何尝不是!感同身受的痛!本来已经麻木了,如今又被人将疮疤给揭开来,血淋淋的,连着筋带着骨。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骆钰英吼了起来。
慕容近竹被他突然发红的眼眸吓了一跳,“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总有一天,我要让那些欺负咱们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268章 番外7 堕爱之半为相思半入魔
后来骆钰英才知道,慕容近竹是关内侯慕容大运的儿子,可是他不明白的是,慕容大运似乎并不喜欢这个从乡下来的儿子。
岂止是外人不明白,就连慕容近竹自己都在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慕容大运的亲生儿子。两个哥哥要什么有什么,在府里呼风唤雨;而他吃的穿的跟下人没什么两样,母亲临死前告诉他,到了帝都之后,他们娘俩的苦日子就到头了,可以享享福了。谁知母亲没等到这一天就去世了,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宁肯一辈子守着母亲,在王家村那个穷乡僻壤过活。
“他们要再敢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我一定要会为你出头,好好收拾他们。”骆钰英说。
“他连自己都保不住,还在为我担心。”母亲是这个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想不到母亲去世之后,还有一个大他十岁的大哥哥同样的对他好。
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慕容近竹虽然知道骆钰英办不到,但还是由衷的感激他,有这份心就好了。
骆钰英看出了他的疑虑,“我已经跟宗正骆铭说好了,以后你想什么时候来找我,就什么时候来,咱们可以一块在院子里放风筝,再也不用躲着谁了。”
“真的?”慕容近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相识以来,骆钰英给他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开心。
在关内侯的深宅大院里,父亲对他不闻不问,好像根本就没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存在,他没有朋友玩伴,没有玩伴,连下人也敢对他使白眼。哥哥姐姐们张口闭口就骂他野种,他们在眼里,他不过是茶余饭后的笑料。如果他是野种,他们又是什么。慕容近竹并没有和他们大声争吵,只是心里在暗笑他们愚蠢,骂人连自己也捎带上了。
不过他有时候还真希望自己是野种,这样就不用在侯府里受嫌弃了,他可以回到王家村,自由自在的过一个人的生活。
可是祖母秦氏、父亲和他的嫡母都反复告诫过他,他哪儿也别想去,否则就打断他的腿。既然进了侯府,就是侯府的人,无缘无故的少了一个人,侯府丢不起这个脸。
打断腿也不要紧,他可以爬着回到王家村去,可是嫡母还说了,他要是敢逃走,这一辈子都别想再去给母亲上坟。母亲是他的软肋,他怕,真的怕了。
于是他把自己仅有的零花钱都用来做成了风筝,有蜻蜓、毛毛虫和蝴蝶,他最喜欢的是蝴蝶,因为一到春天,王家村的后山上,到处飞舞的都是蝴蝶。
这只蝴蝶成了他最亲密的朋友,他每天陪着它,看着它高高的在天上飞,他特别高兴,感觉自己也有了一双翅膀。如今,它又为他带来了好运。
他认识了眼前的这个人,高大,帅气,眉间总有解不开的愁,却能给他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他在父兄身上得不到的,却在一个陌生人身上实现了。
他甚至为父兄们如此的作践他而窃喜,要不是他们,他怎么可能认识他。
他依恋着他,喜欢着他,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上他了。
“我把身上的银子全都给了骆铭,你不知道,这个特别贪财,只要出得起钱,什么事情他肯办。”骆钰英笑着将他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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