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近竹颤巍巍的爬过去,不等他们动手,眼睛一闭跳了下去。
横竖是逃不过,就来个干脆吧。
一个时辰过后,鬼卒把他捞了起来,再次押到判官面前。
“你知罪了没有?”判官磔磔怪笑。
“本来就没罪,何来知罪一说。”慕容近竹倔强的抬起头。
“来呀,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判官见他竟然还敢顶嘴,怒气更盛。
慕容近竹突然甩开狱卒,挺身而立,仰天长啸道,“阴间阳间全是不公的世道呀,连天地也昏暗。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他这一声吼,整个地府顿时摇晃了起来,鬼卒们纷纷摔倒在地。
判官作威作福了不知几万年,可从来没碰到鬼这样的厉鬼,匍匐在地上,问身边的黑白无常,“这……这可怎么办?”
“此鬼受到了极大的冤屈,内心咒怨郁积,不如早点送他过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彻底忘了前生之事,才能换来地府的安宁。”黑无常低声献计。
“赶快押……押他去吧。”
奈何桥下,血水翻涌,各种毒虫怪蛇四处游弋,阵阵腥风让人作呕。
孟婆一脸的笑容,“孩子,喝了它之后,所有的烦恼忧愁,恩怨情仇立刻都成了过眼云烟了。”
慕容近竹接过碗来,黑褐色的汤汁映着他满是血污的脸,双手不禁颤抖了起来。
奈何桥的那一头,没有烦恼,没有过往,一切苦难都没有眼泪。
真的就这么一了百了了吗?
骆钰英和慕容近山那一对贱人正巴不得呢,他们还在人世间作威作福、逍遥快活着呢,而为自己打抱不平的陈思王,说不定已经遭了他们的毒手!
“不!”他怒吼一声,一掌掀翻了大碗。
汤汁洒了孟婆一头一脸。
“不识抬举!给我把他的嘴巴撬开。”孟婆收起笑容,恶狠狠的把汤药往他嘴里灌。
在人世间已经受尽了不公,来到地府还要受这样残酷的折磨,他受够了,拼着命用力一咬,竟然把铁腕咬烂了一个缺口。
“别再逼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推开押解他的鬼卒,猛地站了起来。
从那以后,奈何桥边多了一个孤魂野鬼,没日没夜的流着泪。
地府里虽然有很多法术高超的鬼兵鬼将,但是谁也拿他没办法。
奈何桥边不分白天和黑夜,下的是刀雨,吹的是霜风。
不知在桥畔捱了多少年,他已经白发及腰。
他见过满脸悲愤的窦娥从桥这头走过那头,立刻变了个人,开心的笑了。他也见过杨乃武与小白菜牵着手,在他面前秀着恩爱……
这一天,阎王巡视到了此地,“奈何桥代表着咱们地府的形象,怎么会有厉鬼在这里嚎哭?”
判官、孟婆见瞒不过,只好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做了汇报。
“此鬼竟然在奈何桥畔徘徊了一千年!”阎王听后叹了叹,飞到慕容近竹身边,“你有何未了之事,竟然不入六道轮回,甘愿在此受苦?”
“只因有冤未能伸,有恩不曾报。”慕容近竹漠然的扫了他一眼。
“你身上可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拿来孝敬与我,我便成全了你。”阎王伸出手来,公然向他索贿。
“小的除了一颗伤心之外,早已别无他物。”
“撒谎!”阎王猛地伸手往他颈上一抓,将他戴着的玉佩摘了下来,只见上面刻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八个小字,“果然是块好玉,字写的更好。”
“还给我,这可是我慕容家的传世之物。”慕容近竹趁阎王欣赏宝玉的时候,将玉佩抢了回来。
阎王见了如此美玉,岂肯罢休,虚晃一掌,不知用的什么手法,已经把玉佩掰成两半。
慕容近竹低头一看,自己手里的玉佩只剩下了“温润如玉”四个字,另外半边竟给阎王夺走了,便指着阎王骂道,“不要脸!”
阎王大怒,突然飞出右脚,重重的踢在在他身。
慕容近竹受了重击,竟然止不住身形,飘飘摇摇,一路飞了出去。
【前文中陈留王改成了陈思王,因为陈留王是汉献帝,我的人物原型应当是是陈思王曹植】
另有读者问“商音”是否为“伤音”的笔误,解释一下,古代音乐中有宫商角徵羽谓之五音,商为其中一个音阶,其调较悲凉哀怨,陶渊明《咏荆轲》诗中有“商音更流涕,羽奏壮士惊”的句子,这算是文中句子的出处吧。
第5章 恍然一梦魂归来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他睁开眼睛,想要看看自己到底身在何处,眼前却是漆黑一片,啥也看不见。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容近竹忽然察觉自己跌落在一间房子里,只觉得身上格外沉重,连动一动手指都吃力,简直都要虚脱了。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休息了好一会,他渐渐的恢复了力气,伸手四下里摸了摸,原来躺在一张铺着稻草的床上!
真的回到人世间了吗?难怪身上这么沉重,大概是做鬼太久,一下子还不适应人间的生活吧。
欣喜之下,他爬起身坐在了床上。
“竹儿,你醒了吗?赶快起来,饭都冷了。”
娘,竟然是娘亲!
慕容近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瞬间泪水夺眶而出。
上一世,他十三岁的那年,从未谋面的父亲派人来到了这个偏僻的王家村,说是接他们母子到京城里去享福。
母子俩高高兴兴的跟着前来迎接他们的官员上了路,结果,刚到村口的官道上,母亲就被一匹迎头飞驰而来的高头大马给活活踩死了!
从此,母亲孟颖姑就成了他记忆里一个奢侈的梦。
想不到一千年后,又听到这熟悉的声音。
“竹儿,竹儿……”声音越来越近,一盏昏黄的油灯照在门口,灯光后面是那张亲切的脸。
慕容近竹不能自已,想要开口回答,喉咙却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哽咽了半天,好不容易点点头。
“乖竹儿,是不是又做恶梦了?”母亲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他跟前,拍着肩膀安慰他。
“娘……”慕容近竹扑过去,双手紧紧搂住孟颖姑的脖子,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哦,宝贝,别怕,别怕,娘在这里。”孟颖姑一边帮他抹着泪,一边拍着床板,“看谁敢欺负我们家竹儿。”
慕容近竹下了床,拽着孟颖姑的手,一双乌黑的眼睛却一直瞅着她。
“看你,还哭,眼睛哭红了就不漂亮了。”孟颖姑实在想不明白,怎么这孩子睡了一觉起来,竟然变得特别黏她。
“娘,我今年多大了。”慕容近竹急切的想知道现在离父亲派人来的时候还有多久,他决不能让历史重演,他宁可自己再世为鬼,也不能让母亲受到任何伤害。
“你看你,脑子都睡糊涂了吧。今天是咱们家竹儿的八岁生日呀。”孟颖姑嗔怪道。
哦,还有五年父亲才来接他们母子,今年应该是隆化二十五年,慕容近竹松了口气。
上一世骆钰英发动政变,逼当时的皇上骆岱岩退位是隆化三十三年的事。
骆钰英称帝之后的第一个月即改元至正,同时尊隆化帝为太上皇,将他软禁在长生殿中。
隆化帝却并没有长生,几个月后就暴毙而亡,谥为惠帝,他的死因,也成了大烈历史上的一段宫廷疑案。
“过来呀,这个可是竹儿最爱吃的大头虾。”孟颖姑见儿子还在痴痴的瞧着自己,把他抱上了凳子。
妈妈的味道,梦里无数次的尝过,隔了一千年,今天竟然梦想成真了。
慕容近竹口水都流出来了,却一直不肯动筷子。
“娘,你又去当铺了吧?”扯开母亲左手的衣袖,那副手镯果然不见了。
“只要咱们家竹儿好好长身体,好好读书,娘这点身外物算什么呢。”孟颖姑抚摸着儿子的头,虽然丈夫一去八年杳无音讯,有这么个知冷知热的儿子在身边,她已经很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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