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一切改进到了清朝时全部被停止了。
作者君之前去看火器展览,布展的是东西方并行,时间线一到清朝咱们就没东西了,眼睁睁看着国外的追上咱们技术再超越,当时虽然心里有准备,却难免有种要被气哭的感觉。
所以无论何时都不能停下往前的脚步啊,落后就要挨打,铁一样的道理。
第13章
在如今这年头,牢狱多半建在地下。
如此设计一方面是预防有胆大包天者来劫狱或者干脆杀死证人,另一方面也是避免私相授受串通供词。当然,避免扰民肯定也是其中一个因素。
这种地下建筑可不像现代还有个防水层隔热层,因此,监牢多半都阴暗潮湿,住久了容易落个风湿。这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长期处于黑暗的环境会引发心理疾病造成自毁倾向。
人的本能便是向往光明。“伤春”和“悲秋”并不完全是因为个人脆弱敏感,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天气变化导致的。
春季多降雨,秋季日渐短夜渐长,其实都和日照时间有关系。所以,现代医生给予抑郁症患者的建议中都会带上一条——多出门晒太阳。
当然,这些都是长期影响,对木小白来说比较重要的因素一个是兄弟两人都需要晒太阳补充钙质好长高,另一个则是日照可以让他俩有点时间概念。
不知今夕是何年在监狱里可不是好事,持久战中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精神气,他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还是小豆丁的木小文,小孩子的健康成长一定要动,绝不能静。
所以,从住进牢房的第一天开始,木白每天都要带着弟弟趁着珍贵的天亮时间将整个牢房都打扫一遍。
第一次整理的时候,那场面别提多壮观了,稻草一掀简直像是掀了虫窝。
为了保持自己慈悲为怀的形象,木白控制住了自己的杀心,没有挥舞起讨来的扫把,除了拿稻草做了个小笼子将长得最好看的一只甲虫关进去丢给弟弟养外,其余的虫子全都让它们各自奔散了。
不过,一只甲虫显然难以弥补弟弟的思家之心,木小文整个小脸一天比一天苦。
其实,除了比较讲卫生和有口腹之欲的追求外,木小文在别的方面是非常能吃苦的。
在木白点亮画像技能前,他们家的生活可以称得上是艰难,农耕时代的穷人和现代人概念中的贫穷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起码,现代的人只要家里没有人生病,底子再怎么差,靠着各种社会福利基本都能满足吃饱穿暖。但在这个时代,能够满足这两个要求的已经算是殷实之家了,再往前一步就是集全家之力供养一个读书人出来,那就可以转型耕读之家了。
虽然秀芒村的人都不错,见着他们兄弟也会搭把手,但在兄弟两人最艰难的时候他们家所有资源都是实行计划供给的。
吃的上边就不必说了,最穷的时候两人只能将一锅混着各种杂粮的谷粥放凉了切块,实在饿了就咬几口充饥,勉强维持个饿不死的程度。
因为缺少御寒的衣服,木白出门的衣裳里面还缝了纸片,而木文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个冬天几乎就没从床上下来过,小孩完全是靠着他们家那条填充了木棉的麻布被子和木白的体温取暖。
别的孩子遇到这种情况早就没法忍受了,但木文一直一声不吭,想运动了就躺在床上蹬蹬脚丫子,想玩耍了就抱着被子滚上几圈,最任性的举动无非是缠着他念故事,乖得简直让人心疼。
即便是现在被关在监狱里,这个孩子也没哭闹。白天踩着小短腿跟着木白整理牢房,木白给小吏念经时候就盘腿坐在一旁,晚上缩在木白怀中透过小小的窗缝看星星,实在憋不住了才嘀咕一句想村子里的人了。
“文儿想村长了,想尔呷哥哥,想沙红姐姐,想王先生,想阿花,想小溪,想小草房,想蛐蛐,反正什么都想。”
小孩子忘性大,但思念最为真挚,而且曾经颠沛的经历多少给他带来了一点负面影响,木文是个很怕失去的小豆丁。
一想到自己在这儿待久了可能会被别人遗忘,木文就忍不住缩在木白怀里掉起了金豆豆。
虽然有兄长在身旁,但这里的阴郁而封闭的环境显然还是影响到了小孩的情绪。辛苦把小孩哄好之后,木白只能连夜调整了一下接下来的生活节奏。
于是,翌日,照例在巡逻时候想要来和木白讨论佛经的小吏惊愕的发现,今天的木小师傅并未打坐念禅,而是取稻草编了一支硬笔,就着一缕天光开始教小孩识字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小孩儿嫩嫩的小嗓音在冰冷又肃杀的牢房内响起,他的目光追随着这根简陋的“教鞭”,一个个吐出的字连接成句,他识字不多,却也听过这开头几句,正是汉族的启蒙文——《千字文》。
娃儿念一句,便由他那兄长给他解释其中意味。
木小师傅并不因弟弟年幼便几多敷衍,反而说得妙趣横生,尤其是说到“剑号巨阙”时,更是来劲地将春秋末期越国的铸剑技术夸了又夸。
什么削铁如泥啊,锋芒逼人啊,兵不血刃都出来了,听得木文小嘴微张,小米牙都露出来了,两个圆眼睛里满是崇拜和向往。
小吏不知不觉也听得有些入神,等他察觉时,自己已经捧着四个饼子站到牢房门口听了许久的故事,此举引得两个小孩都扭头看着他。
小吏觉得有些尴尬,他期期艾艾地将饼子从送饭口塞进去,扭捏又迟疑地说道:“木小师傅,咱,咱能跟着一起听故事不?”
“可以啊!”正在兴头上的木白一拍大腿,热情欢迎新人加入他猛吹越国铸造工艺的行列。他甚至还挥动小“教鞭”给人画了地图,美滋滋地讲解当年的吴越春秋争霸,说得两个不知道这段历史的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这般大动静自然也能被边上的人听到,不一会儿,隔壁监牢里头的一个老叟便连连拍打栏杆表示抗议。老人的一口汉话音调古怪,似乎因为长久没有说话,声音更是听起来十分僵硬,但好歹能大概分辨出他说了什么。
“越国纵有神兵利器,也有治世之才得天相助,以三千越甲可吞吴百万雄兵,但那又如何?”
“他越国最终不也是灭在了自己人手上?”
“求才之时千好万好,待到事平,全数清算,功臣、谋臣、良臣、定鼎之才还是谋逆之贼,不都在一语之间?”老叟含含糊糊地念叨着,说到最后居然唱了起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自古至今,不变,不变啊!”
“行了,你个疯老头快闭嘴吧。”闻声赶来的另一个小吏用棍子敲了敲他的牢门警告道。见这老头还要嚎,那小吏便顺手拿起放饭口的饼子往他嘴里一塞,世界顿时都安静了。
“别理他!”站在木白牢门前的小吏摆了摆手,看着似乎受到惊吓的两个小孩安抚道,“那老头是一个老书生,自称是前宋遗民,祖先是被流放来的,据他说,是先人遇人不淑被陷害了。”
见木白转过头来看他,一双黑溜溜的圆眼睛在影影绰绰的日光下仿若闪着光,小吏以为他这是强忍被惊到的眼泪呢,于是压低了声音,语气也愈加温和:“别看他现在这模样,当年这老小子也是风光过的,还去大都做过官,可惜得罪了人,成了阶下囚,还连累了家人,一家子全都被流放了,据说路上遇着了山贼,就都没了。他这也是心里苦啊。”
他摇摇头,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下脑袋的位置:“他这是当年有几个兄弟帮他说了情,死罪逃了,但一辈子都得待在里面。但要我说,还不如陪着家眷一起走了得了。”
木白一愣,刚要说话便觉手心一凉,将自己的小爪子塞进兄长手心的木小文看过来的眼神里满是不安。
“阿兄,如果念书当官会危及家人的话,文儿,文儿不念书了好不好?”
孩子说不想学习,遇着这样的情况,一般家长肯定肚子里一包气,火爆一点的可能已经抄起了拖鞋,但是放在木白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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