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礼接话道:“是啊,王爷放心,臣等不会被那些谣言所蛊惑。”
杨清宁欣慰地笑了笑,道:“听两位爱卿如此说,本王也就放心了。”
“放心?放心什么?”坐在一旁的凌氏族长凌开山突然开了口,“放心将凌氏一族的江山握在手中?”
该来的还是来了,杨清宁转头看了过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族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开山冷哼一声,道:“‘杨代陵江’,这话还不够明显吗?”
“‘杨代陵江’……”杨清宁笑了笑,道:“本王是奉旨暂代朝政,当日殿中那么多人,都闻听了圣旨,族长若是有耳有口,应该能知晓此事才对。”
“满朝文武虽闻听了圣旨,谁又真正看过?况且,谁不知皇上身边的人,都是你一字并肩王的人,伪造圣旨岂不轻而易举?”
杨清宁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伪造圣旨这罪名可不小,族长如此轻易地说出,可是有了铁证?”
“那是自然。”凌开山看向杨清宁的眼神,没了半分恭敬。
在场众人微微蹙眉,相互交换了个眼神,至于这眼神的内容,怕是只有接收眼神的人清楚。
“那不妨拿出来让大家看看。”杨清宁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凌开山冷哼一声,从袖中拿出一封圣旨,在众人面前打开,道:“在座的都是国之重臣,对皇上的笔迹多有了解,大家不妨过来瞧瞧,这圣旨可是皇上所写。”
鸿吉和邱礼对视一眼,起身走了过去,想要将圣旨拿在手中,却被凌开山躲了过去。他讥诮地看着两人,道:“世人皆知,两位阁老是一字并肩王的人,我怎敢劳烦,还是让临国公、永江侯王大学士瞧瞧吧。”
邱礼一听顿时变了脸色,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古文人皆有风骨,可你们二位……”凌开山讥讽地笑笑。
“你……”
鸿吉拦住想要上前的邱礼,笑意吟吟地说道:“既如此,那我等便不参与了。”
邱礼一怔,转头看向鸿吉,眼中尽是疑惑。鸿吉没说话,只是瞧了瞧杨清宁,邱礼随之看了过去,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也随之恢复平静,跟在鸿吉身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凌南珏见状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和凌丹青对视一眼,稳坐在自己的位置,并未上前凑热闹。
临江亭就是凌开山口中的临国公,在辽东守卫边疆三十多年,四年前因病回京,被封为临国公。永江侯名叫将江泰,因抗倭有功,被封为永江侯。他们都是刚来京都没多久,也算是一门新贵。两人瞧了瞧杨清宁,又看了看鸿吉和邱礼,总觉得这事不对,相互对视一眼,不止是否该继续。只有王衡毫无所觉。
凌开山将圣旨拿到两人面前,道:“就劳烦三位瞧瞧,这圣旨到底是真还是假。”
杨清宁见两人有些犹豫,笑着说道:“既然族长都这么说了,那就劳烦三位仔细瞧瞧了。”
杨清宁这么做是赶鸭子上架,让三人不得不继续走下去。
临江亭伸手接过圣旨,装模作样地瞧了瞧,道:“我瞧着像是皇上的笔迹。”
江泰一怔,有些诧异地看向临江亭。杨清宁正看着他,临江亭也不好给他使眼色。
凌开山闻言皱紧了眉头,道:“临国公再好好瞧瞧,这根本不是皇上的笔迹。”
“我来京都不久,对皇上的笔迹也不甚熟悉,实在看不出。”临江亭转头看向江泰,道:“永江侯怎么看?”
他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以江泰的聪明定能明白,就看他如何选择了。
不止江泰明白了,凌开山也明白了,脸色十分难看,道:“临国公进京四载有余,怎能连皇上的笔迹都认不出?”
江泰此时的心情极端复杂,随着临江亭的临阵退缩,心里的天平也渐渐倾斜,刚要说话,就听凌开山说道:“永江侯在书画造诣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否为皇上的笔迹应该一眼便能看出吧。”
江泰自然能听出凌开山语气中的威胁,只是此事明显有诈,他不能明知道是死路,还往前冲,苦笑道:“这几日我患了眼疾,看东西十分模糊,别说字迹,就是人站在我面前,我都分辨不清。此事事关重大,我实在不敢妄下定论,族长还是问问王大学士吧。”
就算王衡再迟钝,也听明白了两人的意思,他们想临阵退缩,怒道:“你们如此推脱,不过是畏惧强权,不敢说实话。你们这些自诩忠君报国的武将,竟还不如我们这些文臣有风骨,实在羞于与你们为伍!”
两人闻言齐齐变了脸色,说他们就说他们,带上武将两个字,那就是揭他们的逆鳞。
“老子为国征战沙场时,你王大学士还在风花雪月,腻歪在女人堆里,你跟我们谈风骨?真是给你脸了!”
别看临江亭的名字很文雅,其实他骨子里就是个糙汉子,尤其守边关守了几十年,平日里打交道的都是那些老兵油子,不骂脏话、不讲荤段子,已经十分克制了。
江泰应和道:“没有我们武将在外拼命,你们这些文臣早成亡国奴了,连自己有几斤几两重都不清楚,还整日想搞什么阴谋诡计,真是可笑!”
第163章 引蛇出洞(5)
眼看着三人起了内讧, 凌开山急忙说道:“三位大人还是要以大事为重,私人恩怨暂且放到一旁。”
王衡闻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愤怒, 转头看向杨清宁,道:“这圣旨上的字并非皇上的笔迹。”
杨清宁淡淡地问道:“哦, 王大学士为何如此肯定?”
王衡眼中闪过讥讽, 道:“皇上写字有个习惯,书写撇时, 结尾处总会上扬,且有停顿, 而这圣旨上的字虽然在刻意模仿, 不过若仔细看, 还是能看出不妥。”
杨清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道:“这圣旨能否也让本王瞧瞧。”
王衡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凌开山,凌开山冷笑道:“若将圣旨交由王爷手中,岂非要毁尸灭迹。”
“众目睽睽之下,若本王当真如此做, 那便是承认这圣旨是假的,本王有这么蠢吗?”杨清宁顿了顿,接着说道:“既然你信誓旦旦地说本王伪造圣旨,总要让本王心服口服吧。”
凌开山没有微蹙, 明显有些犹豫。
“还是说这圣旨是你们伪造, 专门来栽赃本王的?”
凌开山即刻反驳道:“你休要迷惑众人,这圣旨可是我们历尽千辛万苦,从乾坤宫取来的。”
“历尽千辛万苦……”杨清宁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句, 道:“既如此,那便让本王心服口服。”
鸿吉应和道:“王爷说的没错, 若这圣旨当真是假的,族长又何惧众人观看?”
邱礼也随之开了口,“瞧他那副遮遮掩掩的模样,这圣旨定是他们伪造,用以栽赃陷害王爷,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好,今日我便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凌开山拿着圣旨走向杨清宁,“你看好了,这可是你伪造的那份圣旨。”
杨清宁抬眼看了过去,随后笑出了声,道:“族长,本王想问你,这玉玺上的八个大字分别是什么。”
凌开山一怔,随即低头看向圣旨,待看清玉玺上的八个大字后,不禁变了脸色,道:“怎么可能?这定是你搞得鬼!”
临江亭与江泰好奇地探头看过去,竟发现那玉玺上的八个字中的‘昌’字,竟多了一横。这一下他们的脸色也跟着变了,这般明显的错处,他们竟然没有察觉,还真是贻笑大方!
王衡更是愣在了原地,这圣旨可是经由他鉴定的,竟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
其实这也怨不得他们,这圣旨是杨清宁故意露给他们的,凌开山说得没错,上面的笔迹确实不是凌南玉的,而是他仿写的,还为此专门让雕刻大师,刻了个假玉玺,除了那个‘昌’字,其他与真玉玺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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