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璋看着凌南玉这张尚且稚嫩的脸,想到将来他要面对的人和事,终究是无法放下心来。
“你自小便聪明过人,学什么都比别人快,只是经的事太少,很容易如那赵括一般,纸上谈兵。”
“儿臣会慢慢积累,不让父皇失望。”
凌璋想要说什么,到底没说出口,道:“小宁子是个聪明的,而且对你绝对忠心,就是心太软,很容易被人利用,若是他能改掉这个毛病,定是你的一大助力。”
凌南玉知道凌璋想说什么,心里有些发酸,却佯装并未听懂,道:“不是还有父皇嘛,有父皇在,儿臣不怕犯错。况且小宁子做事有自己的章程,该心硬时,他也从不手软。”
凌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时间不早了,回去吧,明儿还得早朝。”
“好,那父皇也好好休息,明日清早,儿臣再过来。”
凌南玉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寝殿。
与来时的急切不同,回去时他的脚步慢了许多,抬头看向天空,黑色的幕布上挂满了星星,一闪一闪地格外漂亮,只是今日没有月亮。
小顺子见状出声问道:“殿下,您可是有心事?”
凌南玉轻声说道;“小宁子曾说天上的星星是死去人的灵魂所化,你说怎么才能认出它们是谁?”
小顺子被问得一怔,随即说道:“奴才愚钝,殿下恕罪。”
凌南玉笑了笑,“你当然答不出,因为小宁子在骗我。”
“殿下,公公……”
小顺子想要为杨清宁解释,却被凌南玉打断,道:“他是怕我伤心,所以才撒了谎,我明白。走吧,他还在等我们回去。”
小顺子闻言长出一口气,跟在凌南玉身后走了出去。
回到东宫,凌南玉径直去了杨清宁的卧房,尽管他刻意伪装,杨清宁却还是敏锐的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儿,道:“殿下可有话对奴才说?”
凌南玉没说话,起身来到杨清宁近前,蹲下身趴在他的膝盖上,就好似儿时那般。
杨清宁愣了愣,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道:“殿下有话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凌南玉轻声说道:“小宁子,父皇今日犯了两次毒/瘾,我方才过去时,父皇刚吃过那个东西。”
杨清宁的手一顿,随即安慰道:“应是皇上今日太过劳神,所以才犯了两次毒/瘾。”
“小宁子,父皇的毒/瘾以后会越来越频繁,对吗?”
杨清宁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是,毒/瘾发作只会越来越频繁。”
凌南玉闻言顿时红了眼眶,他将脸埋进杨清宁的双膝之中,不想他看到自己落泪的模样。
“殿下。”杨清宁心疼地抚摸着他的头,“殿下还有奴才,奴才会好好陪着殿下长大。”
凌南玉忍不住哽咽出声,‘呜呜’地哭了起来。
杨清宁见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道:“以后南凌国还要靠殿下,殿下要学的坚强些。”
“小宁子,我……”话说到一半,凌南玉便停了下来。
“殿下想说什么?”
凌南玉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若小宁子将来遇到倾慕的女子,会离开我吗?”
“若殿下还需要奴才,奴才便不会离开。”
并不是期待中的回答,凌南玉心里难免有些失望,道:“那你就不想与倾慕的女子在一起吗?”
“我们可以一起陪着殿下。”
依旧不是他想要的回答,凌南玉心里有些不安,道:“若小宁子有了倾慕的女子,那我在小宁子心里还有位置吗?”
“无论奴才的生命中还会遇到谁,殿下在奴才心中永远是最重要的。”
凌南玉抬头看向杨清宁,心中有股冲动,真的很想将埋藏在心里的感情告诉他,却又怕说出来,现在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这样的代价他付不起。
杨清宁伸手替凌南玉擦了擦眼泪,无奈道:“殿下都已经十七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殿下可是说过,以后由您来保护皇上和奴才,这总是哭鼻子可不行。”
凌南玉握住杨清宁的手,道:“小宁子,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殿下有话直说就是。”
“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吗?”凌南玉紧盯着杨清宁的眼睛。
“殿下,无论谁跟您说永远,你都不要信,都是骗人的。”
“只要你说,我就信!”
凌南玉紧紧攥着杨清宁的手,明亮的眼底尽是忐忑和不安。
杨清宁与他对视,自然看清了隐藏在其中的情绪,道:“还是那句话,只要殿下还需要我,我就一定在!”
“好,我记下了,小宁子可不能食言。”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杨清宁笑了笑,道:“好了,奴才这肚子都快饿瘪了,殿下还是快些让人传膳吧。”
凌南玉点点头,擦了擦眼泪,扬声说道:“传膳。”
门外的小顺子听到动静,连忙应声,随后便去了厨房。
房间中依旧只有两人,凌南玉一边挑着鱼刺,一边说道:“小宁子,父皇让我问问你的想法。”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杨清宁问愣了,随即问道:“殿下所说是什么事?”
“父皇说北慕国应是早知两国结盟一事,想对两国动手,只是缺个由头,故而才用了请君入瓮的计策,想抓他们个现形。”
杨清宁闻言心情有些复杂,沉吟片刻道:“所以之前奴才破坏的不止西楚的刺杀计划,还有北慕引蛇出洞的计划?变相救了那些想要刺杀的人?”
凌南玉听得也是一愣,不过很快便明白了杨清宁的意思,道:“恐怕是的。”
“所以咱们在四方馆的一举一动,也在北慕国的监控之中。”
“嗯。”凌南玉点点头,将挑好鱼刺的鱼肉放进杨清宁碗里。
杨清宁吃掉碗里的鱼肉,道:“看来北慕是想将南凌拉下水,这才任由咱们在四方馆的行动。”
“我询问父皇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父皇让我问问你的想法。”
“北慕对两国虎视眈眈,又怕南凌坐收渔翁之利,便趁来参加寿诞之际,用联姻来试探皇上的态度,将南凌拉到他那边。”杨清宁深吸一口气,道:“北慕国皇帝这算盘打得还真是响!”
凌南玉点点头,继续给挑着鱼刺。
杨清宁思量了思量,接着说道:“北慕是南凌最大的威胁,若是帮他将西楚和东吴都灭了,那无异于自掘坟墓,那时的北慕对南凌的危害会更大。奴才以为不能让北慕如愿,我们可先与之周旋,暗中与西楚和东吴结盟,若能将北慕拿下最好,若不能至少要将其打残,彻底解决这个威胁。”
凌南玉停下手上的动作,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杨清宁,道:“你的意思是联合西楚和东吴,对北慕开战?”
“若能不开战,自然不要开战,只是北慕明显不这么打算。”杨清宁叹了口气,道:“皇上的身子将一日不如一日,奴才怕皇上撑不了多久。若是非打不可,不如趁早开战,这样还能打北慕一个措手不及。”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凌南玉明亮的眼睛暗淡了些许,随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道:“只是北慕如今也在京都,要如何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与西楚和东吴的人商议此事?”
“自然要避开他们的耳目。”杨清宁的脑海中闪过西楚桓的影子,道:“明日殿下先将奴才的想法禀告皇上,确定皇上接下来的打算,咱们再做应对。”
“好。”凌南玉将挑好鱼刺的鱼肉又夹了过去。
“殿下,若当真开战,未来的路怕是会很难走,你怕吗?”
凌南玉抬头与杨清宁对视,道:“只要你在,我就不怕。”
杨清宁会心一笑,道:“殿下放心,奴才会陪您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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