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记下了。”
“时辰不早了,有事明日再办也不迟,快回去歇着吧。”
“公公也早点歇息,奴才告退。”
小瓶子帮他吹熄床边的烛火,又将远处的烛火调暗,这才退出了房间。
杨清宁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床帐,心里琢磨着董春青会怎么做,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凌南玉去上早朝未回,杨清宁刚用完晚膳,便见小顺子走了进来,禀告道:“公公,西华宫的人来了。”
“来的什么人?”
“是昨日那个内侍,好似叫小玄子。”
杨清宁点点头,道:“你去告诉小柜子,让他一盏茶后再放人进来。”
“是,奴才这就去。”小顺子转身走了出去。
自那场瘟疫后,东宫里换了不少人,杨清宁本打算让小柜子只在身边侍候,可他说看管门户很重要,坚持在门房值守,只是偶尔会来前面。
小玄子揣着手在宫门外等着,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开门,心里泛起了嘀咕。天冷得很,北风呼呼的刮着,刮的脸一阵阵的疼,刚刚小跑过来的热乎劲全都没了,只能靠着来回走动,让自己暖和起来。
他转头看看红色的宫门,许是因为光线的原因,这宫门的颜色看上去有些暗,就好似被风干的血液,看上去有几分渗人。他急忙移开视线,身子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可即便再冷,他也不敢离开半步,昨日已经办砸了差事,今日若再办不成,那他回去是否还有命在都很难说。
‘吱呀’,宫门终于开了,小柜子从门里探出头来,笑着说道:“久等了,实在是公公身子弱,起得晚。”
“是我来得早了,怪我怪我。”小玄子不敢有半分怨言,道:“那公公的意思是……”
“公公让你进去。”小柜子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小玄子松了口气,抬脚进了宫门,跟在小柜子身后,一路来到了杨清宁的卧房门前。
门口的小顺子打量着他,问道:“你是西华宫的?”
小玄子忙答道:“是,奴才在西华宫侍候。”
“进去吧,公公还在等着呢。”
小玄子应声,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来到近前行礼道:“奴才参见公公,给公公请安。”
与昨日不同,今日杨清宁一见面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听闻你是庆嫔娘娘派来的,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娘娘说殿下年纪小,说话不中听,若有哪里得罪了公公,还请公公海涵。”
“殿下是何等身份,那是皇子,是主子,咱家不过一个小小的奴才,哪有资格评判殿下的言行,你这话说的可是要陷咱家于不忠不义之地啊。”杨清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小玄子闻言心中一紧,慌忙说道:“没有,公公,奴才绝无此意,公公千万莫要误会!”
杨清宁不置可否地笑笑,道:“行了,你要说的话,咱家明白了,若无其他事,便退下吧。”
“有事,奴才还有事未说,请公公稍待。”小玄子急忙从怀里掏出一打银票,双手呈给杨清宁,道:“公公,这是我家娘娘给公公的赔礼,还请公公笑纳。”
杨清宁瞥了一眼面前的银票,并没有接过来的打算,道:“这赔礼太过贵重,咱家可受不起。”
小玄子闻言心里‘咯噔’一声,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道:“这是娘娘的一片心意,请公公务必收下。”
杨清宁压根不为所动,道:“娘娘几次三番送东西,让咱家很是惶恐,也不知娘娘到底有何目的,若万一娘娘想对太子不利,那咱家岂不成了罪人?为了这点钱不至于,咱家不想本末倒置。”
“公公放心,娘娘绝不会让公公陷入两难境地,只是有些小事要劳烦公公。”小玄子往前跪了两步,小声说道:“公公,这是两万五千两,待事成之后,娘娘会让奴才再给公公送两万两。”
杨清宁质疑道:“这么大的数额,娘娘只让咱家办些小事?”
“娘娘说公公若不信,今晚亥时您可前往梅林一叙,娘娘会跟您细谈,到时若公公不愿,娘娘也不会勉强,这些银子还是公公的。”小玄子尽力游说着杨清宁。
杨清宁眉头微蹙,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做出一副正在权衡利弊的模样。
小玄子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听着那有规律的击打声,一下又一下,就好似敲在了自己心上,让他越发紧张。手就这么抬着,酸得厉害,甚至开始不自觉地哆嗦起来,只是他不敢收回手。
杨清宁见状将银票接了过来,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自己这心软的毛病何时能改掉。
“银票咱家收了,你回去告诉庆嫔,梅林太不吉利,咱家的身子也不好,不易劳动,若娘娘有诚意,便来东宫吧,就在宫外会面。”
小玄子收回手,不由长出一口气,道:“是,公公的话,奴才一定带到。”
“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小玄子没再多说,躬身退出卧房,刚出房门,就碰到了走过来的小瓶子,昨日的一幕在脑海中浮现,他嘴角勾起一抹讨好的笑意,又作了个揖,这才错开走了出去。
小顺子看着他的背影,好奇地问道:“小瓶子,我怎么觉着他有点怕你,这是怎么回事?”
“亏心事做多了。”小瓶子随口说了一句,抬脚就进了卧房。
小顺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去了茶房。
杨清宁见小瓶子进来,笑着指了指桌上的银票,道:“瞧瞧,两万五千两银票。”
小瓶子仅是瞥了一眼,便转开了视线,笑着说道:“恭喜公公,财运亨通。”
“他说事成之后,会再给我两万两。”杨清宁忍不住感慨道:“整整五万两啊,这银票在有钱人家,就好似白纸一样,送出去一点不心疼,还真是穷的穷死,富的富死!”
“公公现在也是有钱人。”
杨清宁苦笑着说道:“之前我也这么认为,但见识到庆嫔的大手笔后,再不敢这么想。我手上的物件虽多,却都是皇上和殿下赏赐,这御赐之物不能变卖,殿下赏的又不舍得,能拿得出的银子也就那么几万两,哪能说是有钱人。”
“若公公愿意,有的是人送钱上门,只是公公洁身自好,不给任何人机会,这才无钱傍身。”
小瓶子这话不假,若杨清宁肯收礼,会有大把的银子往他这儿送,只是他从不给人机会。
“我能有今时今日,多半是因为洁身自好,否则皇上能容忍我留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杨清宁始终保持着清醒,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
“公公英明,奴才佩服。”小瓶子这话说得真心实意,没有几个人在这繁华迷眼的环境中,还能保持初心,杨清宁做到了。
“我与她约好晚上亥时在东宫门外见。”
“东宫门外?”小瓶子怔了怔,随即说道:“公公就不怕她不来?”
“五万两银子都出了,她怎会不来。你去禁卫军一趟,与吴统领说一声,以免撞上,坏了咱们的计划。”
“那奴才该找个什么由头?”
“就说出了事我担着,其他不必多说。”
“是,奴才这就去。”
傍晚时分,凌南玉回了东宫,杨清宁与他说了此事。
“我让白鹰暗中保护你。”
“她是有事求奴才,又不是要谋害奴才,况且有小瓶子跟着,殿下放心便是。”
“那小宁子多穿点,今日格外的冷,别着了风寒。”凌南玉眉头紧紧皱着,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不知道的还以为杨清宁这是要去刀山火海走一遭。
杨清宁明白凌南玉是关心他,所以才这般紧张,笑着说道:“殿下放心就是。”
亥时很快就到了,未免暗中有人监视,凌南玉在这之前便回了寝殿,东宫的内侍除了值守,也都各自回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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