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宁捏了捏他的脸,调侃道:“真想念殿下儿时的小脸,摸起来软软的,滑滑的。”
“那我努力吃胖些, 让小宁子摸起来舒服。”
杨清宁看着凌南玉, 脑海中自动生成凌南玉变成小胖子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道:“吃胖点可以, 可不能长成小胖墩,否则将来找媳妇儿都难。”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杨清宁自然地抽回手,扬声说道:“进来吧。”
老海拎着个食盒走了进来,躬身说道:“殿下,粥熬好了。”
“辛苦了,放桌上吧。”
老海应声,将食盒放在了桌上,从里面端出两碗粥,还有两碟小菜。
“你赶紧去吃吧,碗筷晚点来收便可。”
“哎,那奴才就先告退了。”老海躬身退了出去。
杨清宁转头看向凌南玉,笑着说道:“殿下不是没吃饱吗?陪奴才喝点粥吧。”
杨清宁起身,凌南玉连忙扶了一把,“奴才的身子好了许多,下床走动不是问题,殿下不必如此。”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凌南玉总觉得杨清宁对他不如以前亲近,不禁让他有些心慌,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杨清宁见状无奈地笑笑,“殿下,你这样,奴才还怎么喝粥?”
凌南玉没有松手,直视杨清宁的眼睛,“小宁子可是怪我没有回来?”
杨清宁闻言一怔,随即说道:“殿下为何这般说?”
“在我生病时,小宁子总是寸步不离,而在小宁子生病时,我没在一旁照顾……”
这始终是凌南玉行礼无法迈过的坎儿,幸好杨清宁挺了过来,若当真有什么,他会因此后悔一辈子。
“殿下,奴才得的是天花,是只能听天由命的病,您在这儿守着,除了会被传染,没有任何作用,这点道理奴才怎会不懂?若奴才当时醒着,也会让人将殿下带出东宫。况且殿下是太子,南凌国未来的希望,若因奴才有个万一,那奴才岂非要变成千古罪人?”
凌南玉握紧杨清宁的手,“在我心里小宁子从来都不是奴才。”
杨清宁耐心地开解道:“奴才知道。可在别人眼中我就是依附在殿下身边的奴才,只要殿下好好的,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就没人敢慢待了奴才。而若殿下有个万一,奴才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殿下聪慧,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那为何小宁子对我不如以前亲近?
凌南玉张了张嘴,到底没将这句话说出来,他担心一旦问出口,隐约的感觉会变成真的。
“殿下,你长大了,应该明白自己身上所承担的责任,你不单单是你,你还是南凌国的太子,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南凌国的未来,关乎无数百姓的命运,丝毫任性不得。”
凌南玉低下头,小声说道:“若是可以,我不想做太子,只想守在小宁子身边。”
杨清宁一怔,没想到凌南玉竟有这种想法,虽然欣慰自己这些年的付出没有白费,却也难免有些担忧凌南玉的将来,若那一日他撑不下去,那凌南玉又该怎么办。
杨清宁站得有些累,拉着他坐了下来,“殿下可记得你儿时常说的一句话?”
凌南玉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瞬,点头说道:“记得。我要快点长大,保护小宁子。”
“殿下可是改了主意,想继续做被人护在羽翼下的雏鸟?”
“不是!”凌南玉连忙摇头,“我已经是太子了,却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宁子受苦,什么都帮不了。”
“怎么一段时日不见,殿下变成小笨蛋了?”杨清宁无奈地看着他,“若非殿下是太子,奴才怎会有现在的待遇?您去库房瞧瞧,各种名贵药材堆成了小山,奴才几年都喝不完。您再去小厨房看看,各种山珍海味一筐摞着一筐,奴才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吃起。还有这冬日里最稀缺的碳火,外面冰天雪地,奴才房里却温暖如春,连外衣都不用穿。这都是殿下的功劳。”
“可做太子总是身不由己,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杨清宁看着他茫然的眼睛,不禁在心里感叹:儿时就操心他能否平安长大,长大了又要操心少让他走弯路,再过几年又要操心他娶妻生子,养娃不易啊!
“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没什么人真正能做到随心所欲。就说普通百姓,他们一辈子在为吃穿发愁,年景好,他们的日子便宽裕些,年景不好,他们只能勒紧裤腰带。奴才与殿下在冷宫待过,殿下应该还记得饿肚子的滋味吧。”
凌南玉点点头,“永远不会忘。”
“还有商户,赚点钱不仅要承担风险,还要交各种明目的税,遇到个好官还好,若遇到个贪官,赚的钱还不够孝敬他们的。刑部那么多案子,但凡涉及到官员的,有近九成的都是因为贪污受贿。这个殿下也应该清楚吧。”
凌南玉再次点了点头,“清楚。”
“最后是官员,这里面的水有多深,皇上多有教导,应该不用奴才多说了吧。”
“嗯。”
“那殿下说有谁能做到随心所欲?”
凌南玉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有。”
“殿下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您手中握着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权势,有了权势,才有话语权,有了话语权,才能做更多的事。就好似奴才病了,殿下为奴才宣太医,谁敢因奴才的身份而小觑?”
“没人敢。”
“这就是权势带来的好处。殿下可懂了?”
“懂了。”
杨清宁闻言不禁松了口气,摸了摸粥碗,道:“还好没凉,殿下快点喝吧。”
杨清宁拿起勺子搅了搅,粥的香味钻进鼻子,随即吃了一口,温度刚好,咸淡也刚好,“嗯,老海的手艺没得说,殿下快尝尝。”
凌南玉应声,也喝起了粥,知道杨清宁爱吃皮蛋,便将碗里的都挑给了他。
原本老海就放了许多皮蛋,如今碗里的粥都没皮蛋多,杨清宁哭笑不得地说道:“殿下,奴才的胃口小,吃不了这些。”
“吃不了?”
凌南玉神情一怔,不过就是一碗粥,一个成年男子竟也吃不了吗?
杨清宁意识到了不妥,连忙解释道:“方才奴才吃了不少肉,自然吃不了这么多。”
凌南玉不疑有他,“那就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的我吃。”
“殿下,您是太子,岂能吃奴才剩下的食物,若是让皇上知晓,奴才岂非又要吃挂落?”杨清宁边说,边指了指房顶。
“小宁子放心,没人知道,暗卫都让我支走了。”
“他们都是轻功了得的高手,是否在周围,你我都不清楚,还是小心谨慎些的好。”
“嗯,听小宁子的。”
杨清宁到底没有吃完碗里的粥,凌南玉将剩下的一股脑吃完,他阻拦的话都没来得及开口,不禁无奈地笑笑,也没揪着不放。
夜深人静,整个京都都陷入了沉眠之中,尤其是在这寒冷的冬日,东宫自然也不例外。虽然只是与凌南玉聊了会儿天,杨清宁却觉得异常疲累,好说歹说才将凌南玉打发走,躺上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觉得一阵冷风吹过,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随后就听到一声奇怪的响动。
杨清宁警觉地睁开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虽然光线很暗,却还是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影站在窗口处。他小心翼翼关上窗子,又蹑手蹑脚地往床边走。
杨清宁伸手摸向枕头下的匕首,眼睛紧紧盯着走过来的人影,随着他慢慢靠近,一阵淡淡的龙涎香紧随而至。
杨清宁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也不做声,就这么看着他,想瞧瞧他到底要做什么。只见他瞎子摸象似的来到床边,又摸索着找到了床的位置,随后脱掉身上的外衫,轻手轻脚地坐上床,最后脱掉脚上的鞋子,慢慢地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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