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璋看着他那副孱弱的模样,眉头又皱了起来,嫌弃地说道:“给他搬个凳子。”
“是,皇上。”高勤扶着杨清宁站稳,又给他搬来个凳子。
“谢皇上恩典。”
杨清宁在凳子上坐下,双腿慢慢恢复知觉,先是麻,后是疼,就好似针扎一样。他抬头看向凌璋,见他正低头看着奏折,便小心地揉着腿。
高勤始终在一旁看着,杨清宁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将那种分寸感拿捏得极好,虽然是受了些罪,可这一关不仅过了,以后凌南玉再有点错处,凌璋也不会放在心上。
凌南玉在车上等得心里发急,唯恐凌璋为难杨清宁,他很想下车冲进去,可杨清宁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定要等他回来再行动,若此时过去,怕会毁了他的计划。
又等了一会儿,凌南玉实在是坐不住了,便掀开车帘走了出去,正巧碰到从里面走出来的杨清宁。他急忙跳下车,跑了过去,关切地问道:“小宁子,你怎么样?可有……”
“殿下。”杨清宁笑着打断他的话,道:“殿下来了,皇上正等着殿下呢,殿下快去吧。”
凌南玉小声问道:“父皇可有为难你?”
“没有,皇上是明君,怎会随意处罚下人,殿下多虑了。”杨清宁安抚地笑了笑,道:“殿下快进去吧,好好与皇上说。”
凌南玉上下打量,杨清宁除了脸色白了些,并未察觉不妥,终于放了心,“那我进去了,小宁子不必等我,直接回去便可。”
杨清宁点点头,目送他进了乾坤宫,这才招呼小顺子,道:“快过来扶我一把。”
小顺子闻言急忙扶住了他的手臂,关切地问道:“公公可是受伤了?”
为了不让凌南玉担心,从出乾坤宫那一刻,杨清宁便一直在忍着,虽然走得慢些,却让人看不出不妥。他苦笑着说道:“跪得时间有点长,腿有点不听使唤。”
“奴才扶公公上车,待回到宫里,奴才帮公公擦点伤药。”
小顺子扶着杨清宁上了马车,安顿好后又跳了下来,跟在马车旁,一路朝着东宫走去。
凌璋之后便没再问他话,让他在殿中坐着,就是想让他的腿恢复恢复,至少走出去不会太难看,还有就是不想让凌南玉看了,心生怨念,杨清宁心里跟明镜似的,也乐意配合。
刚走出去没多远,马车便停了下来,小顺子来到车前,禀告道:“公公,庆嫔娘娘的辇车在前面停着。”
杨清宁闻言微微蹙眉,即便凌璋没把董春青当回事,甚至还在算计他们家的财产,但在面上,她是正儿八经的主子,他这个做奴才的还是得下车见礼。
杨清宁摸了摸手上的膝盖,强忍着疼痛下了车,走到近前行礼道:“奴才参见庆嫔娘娘。”
侍女翡翠掀开车帘,董春青露了脸,笑着说道:“咦,这不是宁公公嘛,怎么这么巧在这里遇上。宁公公这是……”
她们分明是在这里堵他,装腔作势地说什么巧不巧的。
杨清宁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道:“回娘娘,奴才出来办了点事,正准备回宫。”
董春青起身,在翡翠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随即扫了一眼身边的侍从。侍从们会意,躬身退了出去,拉开与他们的距离。
“本宫有几句话想与公公单独说,不知公公是否方便?”
在董春青想来,杨清宁肯定会答应,所以先将人打发了出去,只是杨清宁接下来的话,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不方便。”杨清宁干脆利落地拒绝,微微躬了躬身子,道:“庆嫔娘娘恕罪,奴才还有事,实在耽误不得,告退。”
见杨清宁要走,董春青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道:“慢着!本宫好歹是一宫之主,宁公公这般不给面子?”
“奴才不敢,实在是有事在身,不敢逗留。”杨清宁垂着头,身子微微弓着,礼数周全,态度谦逊,让人挑不出毛病。
董春青不能拿杨清宁如何,便迁怒地看向小顺子,斥责道:“没有眼力见儿的蠢材,还不赶紧退下。”
杨清宁见董春青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唯恐小顺子吃亏,道:“你退下吧。”
“是,公公。”小顺子瞥了一眼董春青,向后退了几步。
“娘娘有话直说,奴才还有要务在身,实在耽误不得。”
忍了两年,终于忍不住了,他倒要听听,她到底想做什么。
董春青思量了思量,道:“皇上如今只有三个皇子,本宫的策儿最为年幼,也因此与太子并不亲厚,本宫本想着让策儿多多与太子接触,培养培养两人的感情,也不知为何,时过两年竟未曾见过太子一面,以至于宫中流言四起,本宫为此忧心不已。众所周知,公公深受太子信赖,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定也不希望这流言继续下去,有损太子声誉,便想着向公公打探打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殿下如今已接手朝政,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实在没有闲暇,还请娘娘和六殿下见谅。待哪日得了空,奴才定派人前往西华宫,接六殿下来东宫,与殿下培养感情。”
“太子政事繁忙,本宫能理解,这马上就要到年底了,就连皇上都要歇上几日,想必太子也不例外。本宫会让策儿再去拜见,到时公公千万放行才好。”
董春青朝翡翠看了一眼,翡翠便走了过来,从袖子里抽出一打银票,塞到杨清宁手里。
见杨清宁没有拒绝,董春青嘴角勾起笑意,道:“这是五千两银票,事成之后,本宫会再让人给公公送五千两。”
杨清宁看着手里的银票,每张都是五百两的数额,不禁感叹道:“那就是整整一万两,娘娘可真是大手笔啊!”
董春青脸上浮现得意之色,道:“这点银子对本宫来说不算什么,只要公公与本宫合作,绝对少不了公公的好处。”
“合作?”狐狸尾巴终于要漏出来了,杨清宁紧接着问道:“那奴才需要做些什么?”
见杨清宁意动,董春青继续说道:“公公平日里不需要做什么,只需在策儿去东宫时行个方便便可。”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董春青压低了声音,道:“公公放心,本宫不会让公公做背叛太子之事,本宫没其他心思,只想与太子亲近,希望将来太子对策儿能够多加照拂。”
杨清宁点点头,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娘娘的这番拳拳爱子之心,真是让奴才感动。”
“谁让本宫就这么一个儿子呢,不为他,还能为谁。”
“娘娘说的是。”杨清宁将银票收了起来,笑着说道:“娘娘,您的话奴才记下了,奴才确实有事,不便耽搁,就先告退了。”
董春青以为杨清宁将银票收了,就代表他答应了,心里的石头便落了地,道:“公公既有事,那便去忙吧,本宫也该回去了。”
“奴才告退。”杨清宁微微躬了躬身子,随即在小顺子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董春青看着马车缓缓驶去,脸上难掩得意之色。
翡翠见状出声说道:“都说这宁公公很难收买,没曾想娘娘一出马便成了,还是咱们娘娘有办法。”
“难收买?”董春青瞥了她一眼,轻蔑地说道:“不是难收买,是她们出手太寒酸,只要拿银子能办成的事,就没有难得到本宫的。”
“娘娘说的是。”翡翠奉承了一句,道:“有了宁公公帮娘娘,那以后行事可就方便得多了。”
“这还用你说。”董春青如骄傲的孔雀般,转身走向车辇,在翡翠的搀扶下上了车。
杨清宁掏出银票瞧了瞧,不禁长出一口气,感慨道:“无论哪个时代,钱都是好东西,可钱多也是祸啊,这董家就是沈万三。”
杨清宁之所以收了银票,就是想将计就计,想看看董春青打的什么主意,以防她从别处下手,他还得千防万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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