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宁思量了思量,道:“自然是保持距离。这般说来,郭大人与王大人之间倒是符合条件。”
郭义的神情一滞,随即说道:“公公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与王大人并无特别关系,只是同朝为官罢了,那些个污蔑我们的人明显是心怀鬼胎。”
杨清宁看向王彦,“郭大人说你心怀鬼胎,你有何辩解?”
“公公,属下还是那句话,若您不信,可以派人去查问,或者将福寿居的掌柜带过来,属下愿意当面与他对峙。”此时的王彦没了之前的慌张,说话时语气十分平静。
“郭大人你看,他如此笃定,让咱家很难不信。”杨清宁仔细观察着两人的表情。
“他这般笃定,定是因为福寿居的人已被他收买,无论公公是派人过去查问,还是带人回来问话,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
“那郭大人和他到底有何冤仇,让他不惜收买福寿居的人,也要栽赃郭大人和王大人?”
郭义看了王彦一眼,道:“不瞒公公,我只见过他一次,知他是锦衣卫的人,其他的一概不知,甚至不知他叫什么。”
“那他为何要栽赃两位大人?”
“许是我无意间得罪过他?也许我儿曾与他有过过节?”
自打郭义被带进来,情绪一直很平静,虽然他们一个坐着,一个跪着,说话的语气却好似在闲话家常。
王彦闻言辩解道:“大人,属下与郭大人并无过节,与郭公子亦是。属下说得都是实话,郭大人和我家大人确实来往密切,属下并未栽赃陷害。”
“你们之间定是有一人在说真话,有一人在说假话,只是这真假一时间难以判定。”杨清宁皱紧了眉头,“这事暂时搁置不提。郭大人,不妨说一说你中毒前后发生的事。”
郭义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道:“那日晌午,我们父子被押进诏狱,分别关押在相隔甚远的牢房中,中午时分,诏狱的狱卒放了饭,只是实在难以下咽,我只吃了一口,便放下了。
到了下午,这个人突然出现在牢房外,还给了我一笼水晶蒸饺。我问他那蒸饺是怎么回事,他说是我家夫人怕我们吃不惯牢里的饭,特意送来的。我见他说得真切,便信了他的话,吃了那笼蒸饺。
晚上放饭后没多久,我就察觉身体的异样,然后就听到一阵骚乱,说有人中毒了。我叫住了一名狱卒,说自己的身体也不对劲,然后就吐了一口血,倒在了地上。等我再次恢复意识后,得知了闯儿中毒身亡的消息。”
“狱卒给你的晚饭,你可吃了?”
郭义自嘲地笑笑,道:“没有,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实在吃不下。”
“这般说来,自你们被押入诏狱,就只吃过他送去的蒸饺。”杨清宁听后眉头紧皱,指着王彦道:“郭大人就不怀疑是他给你下的毒?”
“自然怀疑,王大人提审时,我亦如实向王大人提过此事,只是王大人也说那蒸饺是我家夫人托人送进来的。我们夫妻和睦,夫人又最是疼爱闯儿,绝不可能给我们下毒。除非是王大人撒了谎,那蒸饺不是夫人托人送的。”
杨清宁看向王彦,直接问道:“你为何说那蒸饺是郭夫人所送?”
“是我家大人特意叮嘱属下说的。大人说郭大人被下狱,他不能特殊照顾,免得被人说三道四,便说是郭夫人送的。”
郭义闻言一怔,随即问道:“那蒸饺不是我家夫人托人送的?”
“不是,是我家大人让我去福寿楼买的。”
郭义皱紧眉头,“这般说来,是王大人想要我们父子的命?”
杨清宁顺势说道:“确实有这种可能,郭大人与王大人之间可有过
节?”
“我与郭大人之间鲜少往来,实在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竟让他下此狠手。”郭义脸上满是愤恨之色,道:“公公何不叫来王大人,与我们对峙?”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禀声,“公公,仵作到了。”
“让他进来。”
帘子才掀开,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上还被这个木箱,有些局促地扫了一眼众人,行礼道:“小的参见诸位大人。”
“起来回话。”
“多谢大人。”仵作站了起来。
杨清宁径直问道:“给郭闯验尸的可是你?”
“回大人,正是小的。”
“他中的是什么毒?”
“他中的是夺命散。”
“中毒后多久毒发?”
“即刻毒发,一时半刻便会毙命。”
“那为何郭义无事?”
“他体内的毒素甚少,不足以致命。”
第78章 宁远灭门案(7)
傍晚时分, 杨清宁坐在马车上,回想着方才他和郭义的对话。
“宁远的灭门案……”郭义眉头蹙起,叹息一声, 道:“在得知孙志临死之前写下血书,说我贪赃枉法、栽赃陷害后, 我十分震惊。在震惊之余, 我左思右想,始终想不明白, 他为何这么做。就算他是被栽赃陷害,那也是永州知府或者刑部的责任, 他为何不针对他们, 而针对我?”
“郭大人可去过宁远?”
“没有。”郭义摇摇头, 道:“自从我入朝为官, 已有二十多年,从未去过宁远,甚至连永州也没去过。”
“郭大人可与那永州知府相熟?”
“不相熟,我只知永州知府叫黄骏, 并未见过。”
“在复核这个案子时,可有人找上过郭大人?”
“没有。这起案子证据确凿,证人证言亦无懈可击,我实在找不出哪里有不对之处, 所以很快便复核完毕, 随后便上呈了皇上。”郭义顿了顿,接着说道:“大人也应该看了案卷,可觉得哪里有不妥之处?”
“郭大人不觉得那师爷知道得过多吗?就连孙志家的密室在何处都一清二楚。”杨清宁提出疑问。
“那马钧是孙志的心腹, 知晓这些不足为奇。”
“倒也是。”杨清宁认同地点点头,随即问道:“那郭大人家的密室, 都有谁知道?”
郭义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眼中闪过一丝戒备,随即转开视线,笑着说道:“不怕公公见笑,我家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实在没必要弄个密室出来。”
杨清宁之所以像老友一般,和他聊着天,就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刚才的发问也是刻意引导,所以他一直在留心郭义的表情,虽然只是转瞬即逝,却也被捕捉到,心中顿时有了底。
……
“听闻今日是公公的生辰?”
吴乾军的话打断了杨清宁的思绪,应声道:“是,赶巧了。”
“眼看着天晚了,也无法备礼,只能待改日补上了。”
杨清宁不在意地笑笑,道:“统领不必挂心,若殿下不提,咱家都给忘了。”
“若不知便罢,如今既然知晓,自然该备礼,这是礼数。”旁人想送礼还找不到由头,如今由头就放在眼前,吴乾军哪能任其溜走。
杨清宁明白吴乾军的意思,他之所以不与外臣交往,一是怕落得个宦官结交外臣的罪名,二是他少与人来往,并不了解他们。而吴乾军不止一次救过他的命,他对之也算比较了解,再加上是凌璋让他与之合作,倒不妨多些交往。
“若统领实在要送,不妨送咱家一把防身的物件,咱家如今之处境,不吝于悬崖上走钢丝,这些东西才最为实用。”
“防身的物件……”吴乾军思量了思量,道:“公公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物件,待明日我过来,带给公公瞧瞧。”
“那咱家就先谢过统领了。”
马车宫道上缓慢地走着,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了东宫门口,突然从一旁窜出个人影,马夫被吓了一跳,急忙拉住了缰绳,好在车速不快,他的反应也够灵敏,才没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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