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床铺好了。”小顺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凌南玉并未回头,“在你心里,小宁子是个怎样的人?”
小顺子被问得一愣,随即答道:“公公聪明绝顶,料事如神,性子温和,待人和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你觉得若是勉强他去做一件事,他会做吗?”
小顺子想了想,道:“这要看什么事,若是对殿下有利的事,公公十有八九会去做,若是对殿下不利的事,公公绝对不会做。公公一心扑在殿下身上,好似从未想过自己。”
“既然一心扑在我身上,那为何……”
凌南玉止住了话头,小顺子心生疑惑,犹豫片刻,试探地问道:“殿下,您和公公吵架了?”
凌南玉深吸一口气,道:“无事,你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小顺子虽满心疑惑,却并未多问,躬身退出寝殿。
小顺子来到杨清宁卧房门前,正巧碰上出来倒水的小瓶子,他转头看了看寝殿的方向,见凌南玉已不在窗前,拉着小瓶子走向一边,小声说道:“我怀疑殿下和公公吵架了。”
小瓶子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看杨清宁的卧房,紧接着问道:“为何这么说?”
第127章 围杀使团(6)
“方才殿下问了我两个个有关公公的问题, 一是公公在我心里是怎样的人,二是若勉强公公做一件事,公公会不会做。我回答后, 殿下说了句‘既然一心扑在我身上,那为何……’, 为何后面就没了, 看殿下的神情和语气,我总觉着他们之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小瓶子回想方才与杨清宁的对话,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眉头微微蹙起, 道:“不必担心, 殿下与公公感情深厚, 即便是拌嘴, 也不会有事。”
“倒也是。”小顺子松了口气,道:“我就是好奇,殿下对公公那么好,怎么就和公公吵架了。”
小瓶子告诫道:“主子之间的事, 咱们做奴才的少问,别忘了规矩。”
小顺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也就是跟你说说,你放心, 我心中有数。”
已经许久不曾失眠的杨清宁失眠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想不通凌南玉怎么会喜欢上自己。
难道这孩子天生性向就是如此?
如果真是这样, 那就麻烦了。他倒是不在乎凌南玉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 关键在于凌南玉喜欢的不能是他啊!他一直把凌南玉当儿子,然后突然有一天儿子对他说‘我喜欢你,想做你情人’,这不是胡闹嘛。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产生了这种想法的呢?
半年前,除夕宴上发生的事出现在脑海,那时凌南玉曾说自己病了,一看到他和别人亲近,自己心里就不舒服。当时他以为凌南玉和凌璋一样在吃醋,难道说凌南玉吃的醋,不是他认为的那个醋?
等等,他忍不住又将记忆往前倒了倒,凌南玉动不动就想和他同床睡,难道不是因为依赖,而是怀有别的心思?不对,这事不对,凌南玉这才多大,怎么可能有这种心思,定是他想多了。杨清宁果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同样辗转反侧的还有凌南玉,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杨清宁,怎么都挥之不去。其实他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他所在的世界与这里相差不多,而且他在那个世界也是皇子,只是在他十三岁时,被他最信任的皇兄所谋害,再一睁眼,便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了年仅五岁,刚刚从冷宫出来的凌南玉。
虽然他前世只有十三岁,却因为生在皇家,比同年龄的孩子心智更加成熟,也更懂察言观色,所以他扮演的五岁孩童,让人没有丝毫怀疑,甚至连凌南玉最亲近的小宁子,也并未发现。
他拥有凌南玉的记忆,并非五岁孩童的记忆,而是他全部的记忆。凌南玉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是个自始至终都被别人操控的棋子。不过二十三岁的年纪,身子便已病入膏肓,不久便撒手人寰。
只是他发现脑海中的记忆与事实严重不符,凌南玉是十岁离开的冷宫,而现实却是他五岁便已离开。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那就是记忆中陪了凌南玉多半生的小宁子。
凌南玉的记忆中全是小宁子的好,是小宁子陪伴着他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虽然凌南玉登基后,小宁子会犯些小错,不过在他看来,都是无足轻重的事,只要小宁子依旧陪在他身边就好。
不过他从那些参奏小宁子奏章中可以看出,小宁子这个人并非凌南玉记忆中那样,他仗着凌南玉的势,贪赃枉法,秽乱后宫,将人命视同儿戏,做了许多十恶不赦的事。
既然上天让他重新活一次,他自然要好好活着,不过若他想做出一番成就,就得看好小宁子,能调教好最好,若调教不好,那就只能舍弃。有了前世的教训,他不会再全身心去信任一个人,也不允许谁再成为他的绊脚石。
只是小宁子的表现让他十分意外,小宁子非常聪明,懂得如何借势。聪明人很多,可能做到知进退,懂分寸,却十分难得。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对小宁子的了解越多,凌南玉的那段记忆就越模糊,他面前的小宁子就越鲜明。渐渐的,他不再抵触,全身心的接纳了小宁子,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厚。
只是这段感情逐渐变了质,他对小宁子的占有欲越来越强烈,每每看到他与别人亲近,心里就十分不舒服,与他对凌璋的态度完全不同。而且他越来越渴望与杨清宁亲近,尤其是肢体上的接触。一开始他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后来从一个内侍口中问出,原来这就是喜欢。
得知这件事后,他惊慌失措过,也惶恐不安过,直到后来他们在城南皇庄呆了一段时日,两人朝夕相处,他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也确定了自己的心意。那就是他喜欢小宁子,想和他在一起,想与他白头偕老。
若非凌璋命不久矣,要为他挑选太子妃,他也不会将此事宣之于口。他太明白此事一旦说出口,会引来太多太多麻烦,这些麻烦多半会来自他敬爱的父皇,不过只要小宁子也喜欢他,他不怕任何困难。他怕的是小宁子不喜欢他,怕自己不过是一厢情愿。
凌南玉痛苦地呢喃道:“为何你连试都不愿试?”
折腾到后半夜,杨清宁终于抵不过身体的疲倦,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他做了个梦,梦到凌璋知道了此事,派高勤将他抓进了东厂,在牢房里受尽了酷刑,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他的梦中竟出现了秦淮那个老变态,他色眯眯地朝着他走过来,甚至伸手摸他的脸,直接给他吓醒了。
“公公,您没事吧。”
耳边响起小瓶子关切的声音,杨清宁有些茫然地看了过去,大口地喘着粗气,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小瓶子拿帕子给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公公做了什么梦?”
杨清宁苦笑着说道:“也不知为何竟会梦到秦淮,不过具体梦见了什么,已经记不清了。”
“秦淮?”小瓶子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句。
杨清宁见他眉头紧锁,问道:“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何事?”
小瓶子来到门前,打开门往外看了看,随即关上房门,重新回到床边,道:“公公昨日是否与殿下发生了争执?”
杨清宁一怔,随即蹙起了眉头,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小瓶子并未回答,接着问道:“是因皇上为殿下挑选太子妃一事?”
杨清宁的神情变了,“你都听到了?”
“没有。殿下与公公谈话,若不让奴才听,奴才不会听。”
杨清宁信得过小瓶子,疑惑地问道:“那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小瓶子如实说道:“昨日殿下问了小顺子两个问题,小顺子察觉殿下的情绪不对,猜测殿下与公公应该是有过争吵,有些不放心,便说与奴才听。奴才回想公公问奴才的问题,所以便有了这般猜想。”
“殿下问了什么?”不知为何当听到小瓶子提起凌南玉时,心不自觉地疼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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