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宁微微一怔,随即苦笑着说道:“是啊,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我们何尝不是折翼的鸟儿,只能被困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若遇到的人心善,还能活下来,若遇不到,只有死路一条。”
“公公……”小瓶子担忧地看着他。
杨清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无事,只是偶尔的感慨罢了。”
杨清宁心里很无奈,他也不想这样,只是忧郁症若没有良好的治疗,自己很难走出来,更何况是处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已经在尽量克制。
“明日殿下就要回来了,这么久不见,公公定是想他了吧。”小瓶子笨拙地转移话题。
杨清宁明白他的意思,配合道:“几个月未见,自然是想,也不知殿下是胖了,还是瘦了,应该长高了吧。”
“听闻殿下最近一直在帮皇上处理朝政,朝中大臣皆对殿下赞不绝口。”
“殿下聪慧,又有皇上教导,自然出不了错。”杨清宁看向小瓶子手中的鸟儿,“我们还是先救它吧。”
小瓶子将鸟儿递给杨清宁,“奴才去拿点东西,公公先照看着点。”
“好。”杨清宁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捧着。
过了好一会儿,小瓶子才回来,手中不止拿着包扎要用的东西,还不知从哪儿搜罗来一只鸟笼。
杨清宁好奇地问道:“这鸟笼是哪来的?”
“奴才从杂物房找出来的,之前就有留意,正好能用得上。”
两人合力为鸟儿包扎好,将它关进了笼子,未免它伤上加伤,在伤养好之前,它只能在这里生活。
晚上,东宫里的所有人都聚集在杨清宁的卧房,外面寒风呼啸,房里温暖如春,众人纷纷脱去厚重的外衫,围坐在炉子前,炉子上的锅子沸腾,热气熏着脸,香气直往鼻子里钻,让人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
杨清宁端起茶杯,笑着说道:“我们能平安度过这场劫难,是不幸中的大幸。来,我们干杯,庆祝我们还活着。”
众人纷纷举杯,“为我们还活着干杯!”
杨清宁杯中是茶,其他人杯中是酒,众人仰头一饮而尽。
小瓶子拎起茶壶,又给他续了杯茶。
杨清宁再次端了起来,脸上难掩悲伤之色,“我们活下来了,也不能忘记曾经朝夕相处的他们,但愿他们来世投生在富贵人家,一辈子平安喜乐。”
杨清宁将杯中茶慢慢倒在了地上,“敬他们。”
众人脸上也有悲伤涌动,纷纷将杯中酒倒在地上,“但愿他们来世能投生在富贵人家,一辈子平安喜乐!”
杨清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负面情绪收了起来,放下茶杯,拿起筷子,笑着说道:“好了,锅里的肉熟了,大家快吃吧,再煮就老了。”
众人见他动了筷子,也纷纷拿起筷子夹肉吃,锅里一直沸着,肉很烫,众人‘嘶嘶哈哈’地吃着。
小方子一边吃,一边说道:“这肉真好吃!”
“这汤底用的是鸡汤,一整只老母鸡,熬了整整两个时辰。这肉是上好的羊肉,平时只有主子才能吃的食材。还有这蘸料,用了好几种香料,再配上芝麻酱、花生碎、小葱花,能不好吃嘛。”说话的是小厨房的厨师老海。
“这段时日辛苦老海了,一个人操持我们这么多人的饭菜。”杨清宁端起茶杯,“咱家敬你一杯。”
老海连忙端起酒杯,道:“这都是奴才该做的,公公抬举了。”
“这是应该的。”杨清宁跟他碰了碰杯,随后一饮而尽。
老海也随之喝干了杯中酒,本应高兴才是,却悲从中来,道:“若老张头还活着,定然高兴,能吃这么好的肉,能喝这么好的酒,只可惜他是个没福气的。”
听他这么说,小柜子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眼眶红了起来,“小连子最爱吃火锅,病着的时候还说,等我们都好了,一定好好吃一顿,可……他身体这么好,怎么就……”
小方子闻言提醒地撞了撞他的胳膊。
小柜子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杨清宁,急忙说道:“公公,奴才没别的意思……”
杨清宁安抚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不必解释。”
“不说这些伤心事,这么好的肉在锅里,再不吃可就老了。快吃快吃。”小顺子心里也不好受,只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不能总沉浸悲伤当中。
杨清宁笑着说道:“今日的肉管够,大家快吃吧。”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只见凌南玉竟出现在门口。
杨清宁率先回过神来,道:“殿下,您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三月未见小宁子,实在放心不下,便提前回来了。”凌南玉看着杨清宁,眼中尽是思念,天知道他每日要废多大力气,才能打消自己回来见他的念头。
众人纷纷回过神来,起身行礼道:“奴才参见殿下。”
杨清宁见状出声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殿下莫不是闻着味过来的?这火锅刚开始吃,若殿下不嫌弃,便一起吧。”
“好。”凌南玉走到杨清宁身边坐下,眼睛始终不离他的脸,就好似一转眼他就会不见一样。
杨清宁从始至终都没有起身,在场的人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可若是让他们与凌南玉同桌吃饭,这是万万不敢的。
小瓶子出声为大家解围,“殿下许久未回宫,定然有许多话要与公公说,奴才们便不打扰了。”
杨清宁明白他们心中所想,也不勉强,道:“那就将锅子挪到你们房里继续吃,这么多食材,不吃就浪费了。”
“不……”
“好,多谢殿下赏赐。”小瓶子打断小顺子的话,扫了一眼众人,道:“来帮把手。”
众人对视一眼,帮着搬东西,很快便将房间收拾整洁。
杨清宁转头看向凌南玉,问道:“殿下可用过晚膳?”
“陪父皇用了些,不过没吃饱。”
杨清宁转头看向老海,“老海,给我们做两碗皮蛋瘦肉粥吧。”
老海应声,“好,奴才这就去做。”
众人退出卧房,房中只剩下两人,杨清宁问道:“殿下回来可禀告了皇上?”
凌南玉没说话,而是紧紧抱住了杨清宁的身子,眼泪更是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殿下?”
杨清宁一怔,随即回过神来,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以为……我以为……”凌南玉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奴才这不是好好的嘛,殿下不必担忧。”杨清宁心里也有些发酸,嘴上却调侃道:“殿下今年都十四了,再过一个多月,便十五了,却还是这般爱哭鼻子。”
凌南玉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杨清宁,发泄着这段日子以来的忐忑和不安。那段紧张的时日,他要和凌璋一样,躺在床上假装生病,为了演得逼真,一躺就是一日,只有夜深人静时,才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这些对他来说忍忍也就过去了,最让他煎熬的是对外宣称他病逝的那几日,他每日藏在密室当中,完全失去了东宫的消息。他吃不好,睡不好,日日提心吊胆,唯恐杨清宁有个万一,他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第72章 宁远灭门案(1)
杨清宁也没再说话, 就这么任由他抱着,直到他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才拍了拍他的手臂, 道:“殿下可能松开了?再这么下去,奴才要透不过气了。”
凌南玉慌忙松开杨清宁, 被泪水洗过的眼睛里尽是担忧, 道:“小宁子,你哪里不舒服, 我这就让他们去叫太医。”
“奴才好着呢,倒是殿下, 怎得瘦了这么多, 方才被殿下抱着, 都觉得硌得慌。”
凌南玉握住杨清宁的手, 附上自己的脸,略有些红肿的杏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担心小宁子,睡不安寝, 食不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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