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得太医连药箱都打翻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生怕楼阙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楼阙呼吸急促,浑身戾气深重地扫过周围的人一圈,最后又回归到床榻上寂静无声的人身上。
楼阙已经失智了,楚秾是吃过明春花的人,楼阙自己身体里搅和着三种毒都能迎刃而解,何况楚秾日日呆在明春花种,纵使有毒,也一定比楼阙浅。
他太着急,他急切地想要找到原因,救治楚秾,然而千方百计都得不到原因,只知道楚秾身体正在极速衰弱。
楼阙轰走了所有人,看着楚秾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想到先前几次听到的声响,他确定这不是幻觉,他像是抓到一丝救命稻草一样,问:
【你是谁?是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你不怕我找到你,而后杀了你吗?】
【我没对他做什么,是你对他做了什么。】
【什么意思?】
【你在他身边,他就会死。】
【……】楼阙脸色更沉:【一派胡言,我和我的妻子是天作之合。】
【你没半哄半骗他和你在一起之前,他勉强康健,同你渐生情愫后,是不是迅速衰弱了?】
【……】楼阙顿住,开口说:【你是要我离开我的妻子?】
【你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他的身体已经濒临衰败,现在你没有资格做选择。】
【你要么看着他死,要么救他。】
【怎么救?】楼阙当即问:【你说。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你要用命换他的命。】系统停了片刻说,邪神性格自私又极端,他并不认为邪神愿意为春神做到如此。
楼阙却果断道:【可以。】
系统被楼阙如此果断的样子镇住,又补充说:【你和他还有三个世界做夫妻的缘分,这三世里每一世你都会越来越虚弱。】
【最后你会灰飞烟灭,】
系统说出来的时候,自己也觉得心虚,上古神明放弃自己的神格和神魄,简直荒谬。
然而楼阙没有丝毫的犹疑,他只问:【往后每一世我和他都是夫妻?】
【是。】
他为了和邪神沟通联系,已经遭到了反噬,他不能再以正常机体存活在楚秾意识里,世界扮演形式也会随之改变。有世界剧情束缚的邪神都不曾放过春神,没了世界剧情束缚的邪神怎么可能会容忍春神身侧会有他人?
春神和他的夫妻缘分,是邪神看上春神后,就再也逃不开的。
他又问:【第四世的时候,他是否还记得我?】
【丝毫不会。】
【很好。】
他和他的妻子还有三世夫妻可做,三世之后他的妻子不会承受任何痛苦,会健康长久的存在于世。
这已经很足够。
楼阙点着楚秾的眼尾,凌厉眉眼微微下垂,无端的生出许多的愁绪,他对系统说:【只要不伤害我的妻子,我同意你的一切要求。】
【尽快,马上,我想要他醒过来。】
【好。】
【你要记住,你们接下来第四世之后,你会灰飞烟灭,他会康健安乐,不会有任何记忆,你们之间再无纠葛。】
【嗯。】楼阙点头。
【你用你的心头血作引,熬成汤药连续喂他七天,他当日就可以醒过来。】
楼阙当即从床头抽出自己的匕首……
两天后,楚秾的意识缓缓回归,但是他还睁不开眼,他模糊地知道自己似乎突然吐血的情况和他最初世界中的孱弱体质一模一样,当时已经到了病弱后期,他离死期不久,每天都要输血输水,器官衰竭,运血失常。
他想,他是不是就快要死了。
大概他是要脱离世界了吧,他很遗憾自己没能和这个世界的丈夫过一世。
可是又迷迷糊糊地,他又觉得自己似乎还鲜活地存在着,自己清晰地坐在床边,看他的丈夫日夜坐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不眠不休。
他偶尔还能看见他的丈夫扶起自己,一点点喂他进一碗汤药,汤药带点红色,楼阙扶正他的身体,小心翼翼地灌进去,一碗汤药喂完后又给他擦拭,一遍遍用热水给他擦身,换衣,再抱着他入眠,第二天天一亮又要去早朝,而后回到青镜殿,边批奏折边陪在他身边。
楚秾知道楼阙爱他,但是还是第一次楚秾真正亲眼看着楼阙怎么爱他。
他想,他要是走了,楼阙该怎么办。
而反过来说,如果楼阙走了,他又该怎么办。
他就要因为死亡脱离世界了,一碗碗汤药地灌下去,似乎真的有作用,楚秾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被一股吸力拽回身体里,每一刻都比上一刻更强,终于最后一刻,楚秾被猛然拉回到了身体里。
像是长久游荡的浪子回到了温暖的巢穴,他来不及疲惫,一瞬间有了体力和意识,他手指先动了动。
他感觉到男人立刻就扑了过来,一阵风刮过他发丝,略过痒意,男人抓着他的手指,坚实绝对地缠着他的手指不放。
他睁开眼,手指没有力气,却眼睛里涌出两包泪,他看着男人,哽咽说:“楼阙,我不想走。”
“我想留在这个世界。”
“嗯。”楼阙抚摸楚秾侧脸,都不敢用力:“留下来,哪都不要去,就算你跑走了,我也要把你抓回来,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皇后。”
“哈。”楚秾轻轻勾唇笑了一声,然而随即就脱了力,闭眼昏聩过去。
楼阙顿时心头一紧,发慌发乱。
系统出声说:【他快恢复了,但是往后每年,你都得喂他心头血一次。】
从这一世开始,春神不会再被病痛侵蚀,长命百岁。
楼阙摸了一把楚秾脉象,发现脉象平稳,他才安心,然而他忽然在脑海里问:【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我是不是,就是顾觉。】楼阙这么问道,神色却冷静着,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并且沉着等待系统回答。
他其实已经有了大致猜测,楚秾态度突然转变让他惊喜不已,他可以不去思考,但是显然这个和他对话的存在却在提醒他,他的妻子极为特殊,甚至可能玄妙到他无从想象。
他和楚秾还有三世的姻缘。
那么上一世,为什么不可能是他?
系统回答道:【是。】
楼阙明了了。
掀开床帘低头看楚秾阖目深眠,满眼的爱慕怜惜,又有许多复杂的欣喜。
原来他的妻子说留下来是这个意思。
他说这一世他还是想和他在一起,居然哭得这么可怜。
“你一定很爱我,但是很抱歉,我不记得了。”楼阙俯下身亲了亲楚秾额头,抚着楚秾光洁额头说。
真好,原来他的妻子爱了他两世。
所谓顾觉就是他楼阙。
他是他妻子的白月光。
亏他还吃了这么久的醋,甚至还委曲求全,而他的妻子也在爱而不得里反复打转,平白吃了这这么多苦。
他就说他和楚秾天生一对,即使有这么多阴差阳错,最后他们还是夫妻。
楚秾这辈子都属于他。
他笃定。
时间又走了一天一夜,楼阙就守在楚秾身边一天一夜。
楚秾醒过来,第一眼就看见坐在他床边的楼阙,楼阙也在看他,两个人对视无言,只有轻纱摇晃轻微,他眼角发酸,沾了一点泪意,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楼阙,我爱你。”
哭腔细微,鼻尖还有点闷。
“我也很爱你。”楼阙低头,和楚秾对视。
“我很害怕……我不能和你过一辈子。”
“我们会过一辈子的,一定会的。”楼阙额头抵上楚秾的额头,两个人体温相贴,呼吸勾缠,楼阙闻遍了他妻子的味道。
他说:“你就算是去了冥府,我都会把你拉回来。”
楚秾弯唇笑了笑。
“好啊。我信。”
……
康宜十七年,夏末,太上皇与太后一同薨逝于明春园中,喜丧,以盛礼合墓同葬。
那天,夏末回击了一道秋尾巴,上午清凉,下午太阳就烧了上来,楚秾和楼阙在山庄里避暑,摆了两道摇椅,摇椅中间放了两杯清茶还有小食,楚秾和楼阙吃完了一盏茶,躺在躺椅上,摇摇晃晃地扇蒲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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