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处门口,轮椅碾过华光,在地面上轧了几圈轮胎印,有人心满意足地走了。
一夜间,沈家灯火通明,紧巴巴又闹得人心惶惶,几乎没有人度过安眠,家里出了人命案子,死得还是尤为复杂的人物,身为小妾却又手握实权,声名早已盖过了沈府,又是极为温良袋待下,在饥荒里救了无数性命的好人,他却叫人害死了,常人怎么可能有心思入眠,都恨不得跪在灵堂前哀恸。
沈夫人却遣散了自发来的前来的下人,另外叫了打手连夜把出入府的门把守住,又留了自己带过来的小厮守夜,只等着沈从祁回来再商议。
如此紧张的夜晚,沈夫人却没有见过沈从严,也没叫人去唤他,似乎整个沈家都得值了消息,独独沈从严被瞒得严实。
凌晨时,沈从严推着轮椅进入灵堂,守夜的小厮看见大少爷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但是他们都是沈夫人用惯了的人,最知道沈夫人如此安排的用意,他们对视了一眼,就让沈从严进去了,两个人继续把守在门外。
沈从严进入灯火通明的内里,里面摆满了长明油灯,几个小时前口鼻淌血,花斑四白的人已经被打理得修整,擦了血,摸了一些粉,衣料完整地躺在一张临时搭建的木板床上,阂目闭眼,像是睡着了一般,但是靠的近了,却能察觉到他身上异常发凉的体温。
沈从严目光紧锁着,像是打量一件破损的玩物一样审视躺在木板上的楚秾,他脸色沉冷着,嫌恶和沉迷交织恶心和得意融合,他扭曲得面部也不像样了。
最后终于端详够了,他绕着尸体走了几圈,道:“你终于死了?”
他笑了一声,得意了,随即露出自己眼底的厌恶和痛恨:“你告诉我你怎么装女人的?”
他自己说完这句,脸色更难看了,停顿许久,咬牙切齿地说:“恶心至极。”
他被一个男人诓骗至此,他想起来都要作呕,然而这个男人还不知廉耻地勾了沈家三少爷,和他在沈家里胡作非为,装着女子身份,占着小妈名号,吸干了沈家的血,实际上是个男人,青天白日地和三少爷暗度陈仓。
当然,堂堂三少爷也不是个好东西,狼狈为奸,般配得很。
沈从严看着楚秾那张脸,忽然道:“你见过林仲春吗?”
“他只是喜欢沈从祁而已。”
“他可比你干净,没骗过人。”
“他多无辜可怜啊。”
“然而现在他却被押在关重刑犯的监狱里,被一堆穷凶极恶的死刑犯追着轮。”
“屁股都烂了。”沈从严啧啧说:“一副好嗓子被磋磨成了哑巴,手脚全被打断了,惨得连天桥下收破烂的烟鬼都不如。”
“都是男的,凭什么你可以在这里装女的骗人,还可以和沈从祁乱搞。”
“这多不公平。”沈从严诡异地笑了一声,随即他目露凶光,道:“所以,你早该死了。”
“不死也该我替天行道。”
“替谁?你能替谁?”突然有人出声说。
沈从严浑身一抖,立刻错愕回头做贼心虚地绷紧面部肌肉,却看到来人时,惊恐地放大了瞳孔。
“替天?”沈从祁站在他的视线里,厌恶又傲慢地瞥了沈从严一眼随即眼光转向了床上的闭眼的楚秾,道:“就凭你?”
“你怎么在这里?”沈从严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见沈从祁。
沈从严不再言语,而是用一种极度冷的眼神睨他,盯得沈从严胆寒,一种厚重的浓郁从骨髓里本能发出来的害怕压着大脑,他一阵眩晕。
明明是沈从祁的兄长,他却觉得眼前男人在在看蚂蚁,然而却又充斥着极度冷静的暴怒和厌恶,让沈从严觉得生死线就在眼前。
沈从祁甚至眼里都没有蚂蚁的存在,但是这只蚂蚁妄图妄图咬他的爱人。
他才看见了。
他要这只蚂蚁,生不如死,灰飞烟灭,更要他知道自己蚂蚁的身份。
沈从祁连和沈从严说话的耐心都没有了,沈从严喉咙里冒出了腥甜,却满脑子都是自己兄长的身份,强撑着体面丝毫不动弹。
下一刻,沈从祁终于动了,他的眼光略微扫了一眼木板上的人,一瞬时,床上的人影化作云烟,在木板散成了空气,再无踪影。
沈从严被眼前画面骇得连呼吸都停滞了,精神差点崩断。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具冰凉坚硬的尸体在眼前消失……沈从严差点疯了。
然而他还没有所真正的反应,眼前一黑,浑身上下剧痛袭来,他直接被一道幻影压在了墙上,熟悉的窒息感恐怖地袭来,沈从严被人折断了四肢,抵着喉咙靠在墙上,距离死亡只有一条线,沈从严身体本能地反抗,但是他根本纹丝难动,他连蝼蚁都不如,他这时才明白过来沈从祁说的‘自知之明’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让你死个明白。”沈从祁看着在眼前垂死挣扎的人,他眼里没有任何兴奋或者惶恐,他又厌恶又无趣。
沈从严贴着墙壁,四肢怪异地扭曲着,剧痛袭来,他意识模糊,然而突然一股力量注入,他一瞬时双眼清明,有人刻意让他看清楚眼前。
沈从严看清眼前画面,他双眼血管爆开,他痛得惨叫,可是他连捂着眼睛的动作都做不到,惊恐的知觉直接锤在眼前。
他记起来了,他记起来了。
那天,他在昏迷之前看到的,最阴暗恐怖的生物。
心脏口最深处的恐惧和厌恶弥漫上来,他一口血吐出,被人嫌弃地丢在了地上,沈从严晕了过去。
他再醒过来时,什么疼痛都不见了,他的双眼也视力完好,他已经残废地双腿也完好健朗着,然而他意识已经混浊不堪了,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双腿恢复了,他全身上下都充斥着恐惧,身体本能地紧绷着,他爬起来癫乱地疯跑,直接跑到了沈夫人的主屋。
沈夫人根本没睡,在房间里焦急地走来走去,房门被沈从严推开,她错愕抬头看见沈从严跑进来,她一瞬间什么焦急都没有了,她脱口而出:“你的腿好了?”
沈从严却直接跪在她面前,抱着她的腿崩溃地哀嚎说:“妈,妈,他是我杀的,是我杀的,我下的毒。”
“……”沈夫人吓得直接捂住他的嘴,视线狐疑地转了一圈,低头说:“他是暴毙,你别胡说。”
沈从严粗鲁野蛮地扯开她的手,他的眼里全是血丝,瞳孔涣散,脸上肌肉横走,整个人疯狂地扭曲着,他极度悲哀地痛哭:
“妈,妈,我不得好死。”
“别胡说!”沈夫人呵一声,想要扶沈从严起来。
沈从严却被她一碰,像一条鱼一样挣动着,他哀嚎说:“他来了!他来了!他要来弄死我了!”
“妈!妈!怪物来了!”
“什么怪物?”沈夫人被吓到,赶紧抱紧沈从严安抚询问:“什么怪物?这里没有怪物!”
“他来了他来了!”沈从严越来越激动,沈夫人也急切地对外喊人,手心里的力气也越来越弱。
“没有怪物,妈在这!妈在这!”沈夫人安抚。
“啊啊啊啊啊啊!”沈从严惨叫好几声,用最大的力气绷紧身体,下一刻,绷紧身体后突然一松,浑身力气散了下去。
沈夫人身体一僵,一种不好的念头袭来,她犹疑着试探地伸出手探在沈从严的鼻间。
下一刻她吓得直接推开了沈从严的尸体向后倒,往后爬了好几步,稍后才反应过来,又往前爬了好几步,手脚慌张地摸索沈从严的尸体:“从严,从严?”
沈从严没应,他死了。
沈夫人眼里出了眼泪,趴在沈从严身上痛哭。
第一百五十章 民国的冥婚新娘
沈家一晚上死了两个主家人,寻常最苦命的人家也没有过如此厄运,顿时风言风语刮满了全城,昔日得意风光的门户一夜之间被诟病晦气,更有人传言沈家先前大运是用了巫蛊术,动了天机,所以直接遭到了反噬,传言愈演愈烈,就让人联想到当初沈夫人为了给沈老爷冲喜抬了十几岁的小妾进门的事,更是坐实了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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