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是荆州益州的位置,远离二袁的交锋主场,是刘表与刘焉的交锋之处,也是偏远的巴蜀所在。
如何入蜀?如何在二刘的夹缝之中谋得一处
位置……
他慢慢想着,谋划着。
荀晏三下五除二啃完了米糕,差点没给噎着,抬眼正欲指责,便见荀攸熟练的又递了块米糕过来。
公达!你一天天的,出门到底都带了些什么啊!
[必备哄孩子的东西啊。]
清之闷笑着回答。
荀攸状似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一双桃花眼中眼波流转,一瞬间击败了某只颜狗。
为什么一个年近不惑的人能够持续保持颜值巅峰??
荀晏惊恐的想着。
收缴了大侄子身上带的所有米糕后,荀晏又心疼了起来,放了几块回去,生怕大侄子路上给饿着了。
长路漫漫,终有分别一日,但愿来日相见时,都能得偿所愿。
荀晏眯着眼睛望着荀攸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这才翻身上马,带着运粮队伍前往他要奔赴的地方。
————
曹操领兖州后,将治所迁至鄄城,如今上下皆忙碌不堪。
青州黄巾号称众十万,可其中能用的青壮士卒恐怕没有多少,多是些老弱女眷,但这些人也都得好好安置下来,就如曹操昔日曾对这些黄巾许诺的一般。
他许诺了尽自己所能,给予他们一个归处,他们也献上了自己的效忠,成为了曹操立足起事的资本之一。
曹操似乎又回到了刚得东郡时焦头烂额的样子,只是他如今面临的状况更加复杂,但身边有的人才也更多。
荀彧,毛玠,枣祗……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如今也可以说得上是据一州之力的诸侯之一了。
待听得门童传唤,言袁绍赠粮于他时,曹操是真的呆住了。
他这个发小如何,他心里还是门儿清的,看似豪爽,实际上你要真向他要点什么,那都是得要付出代价来的。
他乍一听得这个消息,内心竟然不是惊喜,而是惊恐,娘的袁本初要对他下手了?
太不做人了!
曹操匆匆行至城门口,看着那些能解一时之危的粮草在督军的监督下运进了城,心中却忐忑不安,最后他在运粮队的尾巴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有些陌生,但又很熟悉,标准的荀氏子弟的美姿容特征,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家人出来的。
那已是芝兰玉树的郎君笑着向他挥了挥手,明明是活泼的模样,和荀彧沉静的气质大为不同,却让曹操莫名联想起了当初在东郡初见荀彧时的样子。
荀氏旺我。
他缓缓想着。
第60章
曹操有一个习惯。
每当他收集到一名新的谋士或者武将时,他都喜欢与其秉烛夜谈,大谈天下大势,随后热血沸腾,奋起加班。
“吾之子房”,“古之恶来”,乃至于前不久的毛玠都走了这条流程,堪称入职考核。
他一如往常热情的迎了上来,随后在那弱冠郎君的目光下停下了脚步。
之前离远了看还好,如今走近了,才看着荀郎大概是路途劳顿,一路没休息好,一双杏眼无神的盯着他,还是盯着他颌下的部位。
曾经的悲惨遭遇骤然涌上心头。
曹操警惕的站定,摸了摸自己这些年好不容易蓄回来的须髯。
荀晏回过神来,也不觉尴尬,安然自若的笑了笑,反倒是叫曹操觉得是自己小心眼了,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小孩子不懂事嘛。
“袁公赠粮六千石,以解将军之困。”
荀晏辑礼说道。
曹操长叹一声:“本初待我甚厚,操无以为报啊!”
他说得深情而感动,不知道的人估计还要以为这对发小真有那么好的感情,荀晏暗搓搓摸了摸自己有没有起鸡皮疙瘩。
[翻译一下,无以为报指,他是不会还给袁绍的。]
清之没有感情的补充道。
曹操正欲再言,身边却有文吏匆匆赶至,低声在他耳边耳语,曹操听罢不得不歉意看向了荀晏。
“将军有事先去吧。”
荀晏好脾气的说道。
曹操与袁绍终究是不同的,袁绍那儿人才济济,大伙想要出头都得打破脑门,上下有别,尊卑分明。
相比之下曹操这儿就显得狼狈多了,是个人才他都要,并且大伙都得跟着一起加班。
曹操简单安排人手去收取物资,再令人带荀晏去偏室修整片刻。
“操已派人去通知文若了。”
曹操说道,言语中总有一种通知家长来领孩子的味道。
那文吏又一次赶来催促,不知为何连头上发髻都乱了,活像是跑去和人斗殴了一般,曹操面色一沉,点头后二人匆忙离开。
他这兖州刺史当得可真是不省心啊。
荀晏感叹着,随后跟着身旁侍从暂时进了州牧府上,侍从端来了些点心,看得出伙食粗疏,缺粮缺得连州牧府上都得一块节俭。
六千石的粮,恐怕一个月都扛不住。
荀晏托着脸,有一茬没一茬的戳着盘中的食物。
也不怪阿兄先前不愿叫族中兄弟一同来兖州,这会儿的兖州确实是个烂摊子,外忧内患不得安定。
“粗食简陋,但已难得。”
温润的声音响起,有人按住了荀晏不安分的爪子,阻止了他戳来戳去的行为。
荀晏乖乖停下了手,心下也有些尴尬,自己一时无聊手贱却被人发觉了。
他抬眼望去,见那年约而立的青年站在身前,神色温和而宽容,只是面色苍白,唇色惨淡,俨然是身患疾病的模样。
荀晏不由皱起了眉,都这样子了,还出来做什么?就该在屋里好好歇着,哪能出来见风呢?
那青年人掩嘴轻咳两声,在荀晏身侧坐下,带起一阵带着淡淡药草苦味的微风。
“君颍川人士耶?”
那人问道。
“君何以得知?”
青年人含笑指了指荀晏的衣角,言道:“此纹似家乡之花,颍川外少有所见。”
荀晏垂眸看向了衣角处,他素来穿衣简洁,不喜繁琐纹路,今日这身衣袍也是家中带出,纹样大抵是阿姊闲来给他绣上的,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倒是给这人一眼看到了。
荀晏眨了眨眼睛,不再反驳,默认了这人的猜测,自顾自端起刚刚被他糟蹋了一番的吃食,开始简单填一填肚子。
反正他不挑,顶多形状难看一点,但本质又没变,总比他路上硬啃的干粮好。
那青年人倒也是好脾气,也不觉得尴尬,神色自若的从袖中取出简牍文书看了起来,时不时掩嘴咳嗽一阵。
荀晏却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扯走了那人手中的竹简,认真说道:
“肺疾入脉,不可劳心费神。”
那人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干脆配合的放下了手中简牍,与荀晏对坐,问道:
“望君气度似士人,未想竟通歧黄之术?”
“军中疾医而已,今日来府上看诊。”
荀晏虚假的微笑。
可能是学医多年的毛病,每次他看到这般不注重自己的病人,总是会气不打一处来。
那人恍然点头,并没有因为军医的身份改变态度,仍然是温和而有礼的样子。
“今日闻袁公赠粮六千石以助曹公,如此应可缓解如今之困。”
那人叹道,似乎不觉得自己和一个军医谈论政事有什么不妥。
府上幕僚?又或者治事?
荀晏漫无目的的揣测这人身份,大抵也是颍川士人,只是他未曾见过。
“不过解一时之困而已,并非长久之法。”
他认真的答道。
那青年认同的点头,随后又问道:
“君以为,当今如何可为长久之法?”
休养生息种田吧!
荀晏正欲答道,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敏锐的嗅到了一种狐狸的气息,毕竟他从小就是在狐狸堆里长大的。
那人低声笑了笑,不待荀晏回答,自顾自说了起来。
“毛孝先曾言,当今天下分崩,生民废业,百姓饥苦流亡,应树基建,为长远所虑,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畜军资,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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